“如果這些事情都不放在住院總期間,放在主治期間,那就會安逸很多。”
“想要走捷徑的人,都必然會付出比正常人更多的時間,犧牲更多的睡眠時間……”
方子業洗完臉,換好工作服,戴好胸牌推開創傷中心診室門時,裡麵的謝晉元副教授靠著椅子打盹兒。
旁邊,龔子明也是在摸搓著自己的內眥,而後狠狠地打了一個哈欠。
聽到了推門聲的他,懶腰伸到了一半就戛然而止,起身看向方子業:“業哥!~”
“謝老師睡多久了?”方子業噓聲問。
“剛睡了一會兒,我們之前還在聊著你呢……”龔子明壓住了困意,滿臉笑若菊花,語氣輕和,隨意中多了一分尊敬。
方子業走近後才稍微加大了點聲音:“謝老師,謝老師,謝老師……”
叫了五次後,謝晉元歪頭立正,上眼皮緩緩抬起,歲月已經給謝晉元帶來的魚尾紋隨著謝晉元的清醒慢慢舒展在眼角,聲音迷迷糊糊:“子業來了?”
“那就坐一下,坐一會兒了你去睡一覺吧。”謝晉元說話間歪了歪脖子,囫圇的語氣逐漸清明。
方子業笑道:“謝老師,您去休息,我是來接班的。”
謝晉元低頭歪了歪肩膀:“你接個屁的班,趕緊去睡覺,明天還有講課,彆丟了我們醫院的臉。”
“鄧教授雖然說了讓你來值班,我讓你去睡覺你就去睡。”語氣中有一種溫柔的霸道。
方子業躊躇之際,謝晉元終於把脖子歪到立正方向:“彆婆婆媽媽了,該休息就去休息,人是鐵飯是鋼。”
“我雖然不是你老師,但也是看你長起來的……”
“謝謝謝老師。”方子業靠在了謝晉元的身旁坐了下來。
謝晉元道:“不管怎麼說,你也是代表我們醫院的創傷外科出去展現我們的綜合實力。”
“從更廣層麵來說,你是給我們骨科的所有人掙臉麵,當然我也不給自己立什麼標簽。”
“享受了好處自然多少得給點付出。對吧?”
方子業笑道:“沒有沒有,謝老師對我們這些晚輩還是格外愛護的,我一直都記在心裡的。”
方子業既往的讀書曆程,謝晉元副教授的存在感並不是很強。但在方子業的記憶裡,謝晉元副教授也沒有任何負麵的‘印象’。
謝晉元副教授仿佛是一塊哪裡需要哪裡搬的磚,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都如彭隆、陳芳等人一樣,隻是貼了一個副教授的標簽。
他沒有接近方子業的前後左右,方子業也不知道他的喜怒哀樂。
再一次更深入接觸,就是今年的五月份,那一次,是外人給自己說,謝晉元副教授的架子好大。
其實方子業也清楚,謝晉元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
當醫生隻是一個職業啊,一個職業,並非是絕對的事業,你那麼拚命乾嘛?誰的命不是命?
非得犧牲在崗位上,立一個英雄的標簽之後,親者痛,虛名揚?
“這話誇張了,說愛護談不上,畢竟子業你老師眾多,不需要我的提攜,更不需要我當伯luo(樂)。”謝晉元誇張的語氣,讓所有人的精神都提了幾分。
“當然,當不了伯樂,做不到雪中送炭,這錦上添花的順手之事,還是樂意做滴。”
“去吧,去好好休息一下,睡一覺,明天早上起來之後,打起精神,好好地展示一下我們醫院青年醫生的風采和獨到之處。”
“給子明他們這樣的師弟們立一個榜樣。”
說完,謝晉元偏頭:“龔子明,你和你子業師兄的名字隻差了兩個字哦?”
龔子明的第一反應就是,師父,您和方子業師兄的名字也隻差了三個字!
當然,龔子明的表麵上,就是害羞、低頭、愧疚,很適用於當初方子業在畢業答辯時的那句話——
憾無為以報,歎無以為報。
“謝老師,那我就先去睡一下,然後過幾天,我精神好了,我就多頂幾天班。”方子業適當性地做一個‘交換’。
看起來是方子業吃虧,其實,謝晉元能夠在特殊的節點幫下忙,就是對方子業的一種愛護了。
年輕人不稍微吃點虧,總是想著占便宜,那就儘想著去占吧,除了父母外,誰可以讓你無條件的占便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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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再說。”謝晉元道。
方子業走了,身後龔子明送方子業到了門口,而後再次擠了進去。
方子業走了幾步才回頭,看著龔子明與清醒的謝晉元副教授二人在談話,是龔子明在請教謝晉元。
遠遠看去,方子業看不到龔子明在說著什麼,隻是從他的眼神中,方子業讀出來了數年之前的自己,那時候的自己,也是這般地請教師父袁威宏,希望師父可以指出來一條明路。
能到中南醫院來讀碩士和讀博士的,要說誰是傻子,誰沒有那麼一丁點的留院野心,方子業第一個不信。
隻是留院的條件苛刻,留院的人數非常少,更多的人,也不過就是博一個可能性而已……
但即便是可能性,也讓太多太多的人前赴後繼。
中南醫院雖然不知名,卻也‘埋沒’過許多人的青春,自然也洋溢過很多人的青春。
方子業推開了休息室的門,不刷牙,不玩手機,脫鞋,上鐵梯,到上鋪,就著冷空調,不一會兒就入睡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間,方子業聽到有人進來了和他說話。
“子業,隻保了一條,另外一條最終還是截了。你看要不要明天做一個斷肢栽植啊?”
“嗯,好。”方子業迷迷糊糊間這麼應了一聲。
前一天晚上方子業就沒睡好,白天的手術直播就是強打起了精神,從賽場回來後,又是長達六個小時的高強度手術。
鐵人都得累了。
“那我就聯係器械商了啊。”正要爬上上鋪的聶明賢,又爬了下去。
如果要做斷肢栽植的話,他還要重新去一趟手術室,將截肢下來的殘肢處理一下,才有可能給患者爭取一個斷肢栽植術的機會。
這樣的事情,之前都隻是在理論中,不過聶明賢倒是覺得,這一次是非常適合斷肢栽植的。
保肢術是保肢術,斷肢栽植是斷肢栽植。
這是兩台手術,需要重新談話簽字,如果患者家屬再拒絕的話,那就不用玩了,後續的手術也不用談了。
方子業的呼吸聲再次平穩起來,似乎是沒聽見,似乎又聽見了,但沒有回應。
聶明賢重新踩到了地麵後,就撥打了劉煌龍教授的電話:“劉教授,子業答應了,說是明天做手術,我們處理一下殘端吧。”
“另外,要不要通知一下鄧教授,讓他和肝膽外科的那位副教授聯係一下,明天彆再搞出烏龍了,要是再搞類似的烏龍。”
“就真沒辦法了。”
“好!子業答應了就搞吧,毀損傷保肢術和斷肢栽植,本來就是序貫的課題,毀損傷的保肢術,我們現在已經進展到了第九台,下一步的課題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反正我們的倫理學會備案早就通過了。”劉煌龍聞言,精神一振。
這樣開課題的速度,他可太喜歡了啊。
五月份著手毀損傷臨床課題,六月份就直接搞斷肢栽植,按照這樣的速度,八月份就可以直接將聶明賢的想法搬入到臨床,到時候小型保肢透析儀如果真的有用的話。
那麼,劉煌龍就真的可以宣布,這個課題組的每一個參與人,都會收到一份來自學術界饋贈的“超級大禮包”!
“子業有點累了,在休息,我們就先不打擾他了吧。”
“我等會兒打天羅的電話,這術中臨時的數據分析,沒有他的參與肯定不行。”聶明賢道。
劉煌龍聞言,眉頭一皺:“明賢,這蘭天羅,你能電話叫得動麼?鄧勇教授的話他可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
劉煌龍也是最近才知道,蘭天羅這個小碩士,逼格比袁威宏還高。
目前,科室裡除了方子業和袁威宏、揭翰外,其他人蘭天羅都是愛答不理的。
包括韓元曉,包括鄧勇!
聶明賢笑了笑說:“沒事兒,劉老師,天羅他姐姐洛聽竹和我現在的關係類似於師兄師妹的關係,他肯定聽話的。”
“那行吧。開乾……”
……
翌日,方子業是六點半睜開了眼皮。
六點三十五分,方子業從洗手間走出來開始洗漱刷牙。
隻是,剛從左牙槽刷到右牙槽後,方子業的動作一頓,眼皮猛地閃爍了幾下後,“嗯”一聲將嘴裡的牙膏泡沫濺射到了鏡子平麵。
【獲得學識點6705.3點。】
【獲得學識點4323.9點。】
【當前學識點餘額:72541.2點。】
方子業並沒有看錯,昨天的學識點收益的確是10000+,當前的學識點餘額,來到了七萬加!
六千七百多的學識點收益,很好理解,方子業做了一台毀損傷的保肢術嘛。
但第二份學識點收益,說實話方子業並不能理解它的來源。
仔細思考了足足五秒鐘,方子業才想起來。
哦,昨天聶明賢做了一台保肢術,而這保肢術的理論來源,基本上是來自自己這裡。
所以,那一台的保肢術,自己從未參與,卻占了大部分的貢獻,得到了四千多的學識點?
“唰唰唰!”
“唰唰唰唰唰……”方子業繼續開始上下舞動著牙刷,順著牙縫的方向上下晃動。
“噗!”過了三分鐘後,方子業刷完牙後,開始搓臉。
等到洗漱都完畢之後,再看了一眼當前的學識點收益。
方子業覺得自己此刻的表情,隻能用美滋滋三個字來形容。
通過鏡子裡看裡麵那張帥臉龐上的笑意,方子業自己都想將他打一頓,怎麼可以笑得這麼開心呢?
怎麼可以這樣呢?
不就是即將走向學識點自由第一小步麼?你笑什麼呢?
“嘿嘿嘿。”方子業再一次笑了起來。
這一次,方子業足足用了八分鐘,才壓住了上翹的嘴角,而後來到了創傷中心的急診診室門口。
裡麵,謝晉元正在接診病人,龔子明看到了方子業後,頂著大眼袋的他走了出來,問:“業哥,有什麼事兒嗎?”
方子業看著沒休息好的龔子明,內心的狂喜終於是徹底壓住,愧疚逐漸升騰:“你和謝老師吃什麼早餐?我去給你們買包子,還是點一份熱乾麵?”
“都可以!~”龔子明點頭,馬上轉身:“裡麵來了一個關節脫位的,師父說讓我搞一下。”
“沒事我就進去了啊?”龔子明把尊重和好學在同一時間點交集到了極致。
出門是對方子業的尊敬,再進去是對學習的執著。
“好,這個脫位的手法複位不要用外旋複位法!”方子業隨意地瞥了一眼,就交代了一聲,而後轉身就走。
龔子明聞言眉頭狠狠一皺,不敢嬉皮和質疑,先把方子業的交代刻印在腦海裡,而後在患者家屬去繳費的時候,再與自己的老師細細詳談。
病人和家屬離開後。
龔子明道:“師父,剛剛子業說,這個患者不適用於外旋複位術,您說,他的複位,是不是不是簡單的前脫位啊?”
“是複雜的前脫位,隻有複雜的前脫位,才不適用外旋複位法,必須要用提拉法……”
謝晉元聞言目光一閃,再次到電腦前,細細閱片起來。
而後眉頭一鎖:“等會兒讓患者先照一個核磁進一步確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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