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宗辭的目光在照片上流連了一會,將蓋子合上。
他又重新看向周稚京,眸上布了一層霧靄,仿佛是一個沒有情感的機器,他嘴角斜斜的勾動,說:“其實你不必找人救我,那本就是我該受的。你可能以為我是被迫,或者是不得已,其實並不是。我是心甘情願的。”
“還彆說,當個壞人,真是一件挺快樂的事。不近人情之後,我得到了權勢和金錢,我甚至還找到了你,讓你無處可逃。”
這樣,他就可以坦然的接受周稚京對他做的一切。
無所謂了。
反正他也不是好人。
他要將惡人做到底,反正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愛。
好人也沒有什麼好報,隻會被無儘踐踏,人善被人欺。
何必呢?
隻是,他無法再麵對陳啟民。是以,這些年,他再也沒有去給陳啟民掃過幕。
他變成如今這樣,唯一不能麵對的,也就隻有陳啟民。
周稚京吞了口口水。
他的手指一鬆,懷表從他掌心裡滑落,掉在了地上。
他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仿佛這樣東西,已經對他沒有什麼意義。
周稚京彎身撿起來,摸了摸上麵不存在的灰塵,垂著眼簾,低聲說:“當初是我對不起你。”
陳宗辭冷淡一笑,問:“你看到這塊懷表,看到裡麵的照片,什麼感受?覺得我還愛著你,沒忘記你,感動了?後悔了?”
“或者說,你感到愧疚,覺得我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因為你?”
周稚京深吸一口氣,說:“我是很愧疚,也後悔當初的決定。如果再來一次,我也許會換一種方式。”
“什麼方式?”
她想了下,說:“不會破壞我們之間的關係,從我給你下藥開始,就是一個錯誤。我不該用這種手段來綁架你對我好,是我親手摧毀了我們之間的感情。如果我不做那些事,也許就不會有那麼多事,你對我也不會有這樣的執念。”
陳宗辭眉頭微動,“哦,你遺憾的是,摧毀了我們之間的親情。”
歸根結底,是她當初動了歪心思,想用親情之外的感情,綁死陳最,想讓他心甘情願的出錢,供她上學。
她知道陳最的道德意識很強,責任感也很強,跟陳啟民一樣的心軟。
陳宗辭突然喪失了說話的**,擺擺手,說:“你出去吧,我累了。”
周稚京沒動,“是我勾引你,你才會喜歡我。如果我什麼都不做,隻是安安心心的當你的妹妹,你未必會喜歡我。你也許就會跟方覺夏在一起……”
“我不用你來告訴我這些!”陳宗辭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沉聲打斷她的話,“我不用你來強調,當初在你眼裡,我就是你安身立命的工具。既然你知道是你勾引在先,你就該負責到底!誰允許你半途而廢!就這樣毫不猶豫的拋棄我!”
周稚京咽了口口水,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陳宗辭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騰的情緒,忍不住口不擇言,“滾出去!你不要以為你舍棄一切救我,我們就可以互不相欠,我不會讓你得逞。你後悔失去一個哥哥,那你就隻能永遠後悔。”
周稚京還是沒走,她在他跟前蹲下。
陳宗辭彆開頭,並不願意去看她,喊了聲看護的名字。
周稚京說:“我把門鎖了,他們進不來。”
他皺眉。
周稚京展開手掌,“鑰匙我也拿了。”
“你以為我拿你沒辦法是嗎?”
“我知道你有的是辦法,要不然我今天也不會還在你身邊。當然,如果你現在說,你不想讓我在你身邊了,我會立刻就走。你要我走嗎?”
陳宗辭此刻的情緒似乎無法抑製,他眼裡有難言的嫌惡,是那種真的不想再看到她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