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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北彥頷首，清華的麵容不帶一絲柔意。
對著旁人時，顧北彥依舊是那位高高在上、冷清薄涼的檀王，墨眸卑睨一切，有胸懷天下之大略，目空一切的自持。
這種咄咄逼人的態勢，是洛樾笙最不喜見到的。狹長的眸中似有怒意，連麵色都染上了分薄怒，更具天子之威，龍顏之怒。
“此番江淮倒是去得值，皇兄可是沒瞧見，江淮美人眾多，臣弟就怕到時候皇嫂不樂意，不然還真要帶回幾個女子送入宮中去呢。”洛七染樂嗬嗬地開口，將僵硬肅殺的氣氛緩和不少。
這明著是轉移洛樾笙的目光，暗著卻是替顧北彥開脫。也隻有洛七染這位閒散王爺，不理朝政活得甚是逍遙自在。
果然，洛樾笙的臉色稍稍緩和，一貫端著天子威嚴的他難得有了一絲笑意，同身旁的夏綰交換眼神，道得可是無辜，“若你真給朕塞幾位美人進來，怕是你皇嫂連榻都不讓我上了。”
傳聞都道笙皇同綰後情比金堅，這實打實的情意可是後宮嬪妃都及不上的。
洛樾笙雖說是天子，可同自己的妻子打趣，倒是難得一見的少年郎模樣。隻是這樣一張古木無波的臉下，引著一顆狼子野心，侮辱長輩，教唆幼弟。
這便是堂堂一國君王，人麵獸心。
洛樾笙此番出宮迎接隨從不多，陣仗卻依舊極大，多的是朝中官員，地方知府，而更多的，便是這慕名而來想一朝飛上枝頭的芳齡女子。
僅憑顧北彥的名號，便能引來一眾女子傾倒。更何況，今日回程的，還有七王爺同風少將軍，兩人皆是容光煥發，風華絕代之人。
如今城裡城外都被人潮堵得水泄不通，既然人已經迎到，洛樾笙便也就擺駕回宮。
浩浩蕩蕩的陣仗同一眾官員皆遠了後，檀王一行才得以進城。
隻是此番風氏家主也是跟了出來的，風九歌想著，如此堂而皇之地隨顧北彥回去，總歸還是要落人口舌，即便她不在意，可百姓都知曉她未出閣，也無聖上指婚，明目張膽便入住王府，總歸不合情理。
風書嶼自是與她想到一處去，在上馬車時，對著顧北彥恭敬道，“檀王還是早些回府罷，舍妹今日便同我一道回去。”
這並非是在王府，先前說的讓檀王先護著風九歌幾日的期限也到，風氏家主尚在此地，實在不應該讓風九歌再同他回去。
果然，顧北彥聞言眸光凝上分不悅，卻沒同風書嶼出聲，而是朝風九歌伸出手，“九九，過來。”
如若換做旁日，顧北彥這般柔柔地開口，柔柔地注視她，風九歌怕是又很沒骨氣地上前，同他一道回檀王府。可一想到這四周的百姓，念頭也就打消了。
她低聲回了句，儘量裝得自然，雖然她依舊是很沒底氣便是了。
左右她不在意旁人目光，可離家遠了，風氏家主不知會如何說她，她這又要同顧北彥回府，不是擺明了讓旁人挑錯處麼。
“本王不喜說第二遍。”顧北彥自然知道她在顧慮什麼，隻是方才當著洛樾笙的麵他都從未有幾分退縮，不過是未來嶽父那關，他有信心，自然能過得了。
顧北彥顯然同她生氣，也從不擰眉一臉不悅地看她。
當真是騎虎難下，難選擇得緊啊。
“我說檀王，你這可就是兒女情長了，小歌兒離家也有月餘，你這不讓她回府的，當心日後風大人不將這女兒允給你。”
這夫婦二人也是能夠折騰的，不過就回府一事也能鬨上。
方才還能卑睨洛樾笙的傲骨戾氣去哪兒了，還賠了這一身的風度。
果然，這情字玩意還當真碰不得。
又是一道避無可避的目光筆直朝她射來，風九歌不著邊際地蹙眉，暗了暗眸光。看來有人比她還耐不住性子，是時候該給些教訓了。
最後，她張了張口，知曉顧北彥讀的懂唇語，便啞著聲音說了句。
這廝一臉黑沉，聽了她的話後才稍稍有幾分緩和，不過還是一甩衣袖，十分不賣人麵子地離去便是了。
臨止近侍也沒弄懂此番是何意思，匆匆看了眼風九歌，隻見後者對他清淺淡笑，也不再顧及其他，小步追了上去。
好戲散場，洛七染也擺了擺手，“本王也要回去好生梳洗一番。”
洛七染此番也是路程顛簸給擱到，原本還能容光煥發的臉，此刻在沒了旁人瞧後便施施然蔫了下來。隻是臨走時在風九歌耳旁道了句，女子目光瞬時變得淩厲。
“小歌兒，你也回府休整一番罷，這京城第一美人的名稱，還是要一直留著的。”洛七染的聲音隨著他人一同遠去。
風九歌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心底咀嚼著方才洛七染的兩句話。
“走罷。”風書嶼上前一步，對著失神的她道。
江淮一行算是落幕，隻是這一路都疑點重重，還有許多的困惑未解。風九歌坐在馬車內，狀似無意地把玩著短笛，白皙的指腹襯著碧玉的笛身，上好的材質無一絲瑕疵，光潔得堪比玉石。
“阿九，若是等會兒父親問起此行，你莫要意氣用事。”離京城愈近，風書嶼心底的擔心便擴大幾分。
風九歌本不在江淮之行的名目中，是顧北彥將她帶在身旁，雖說這人是顧北彥執意要帶，可風氏家主並不會找檀王麻煩，他隻會來詢問風九歌。
先前風初瑾栽贓她與人幽會，檀王上門才化解了那件事。
風氏家主同顧北彥深交不久，自然不知道顧北彥對風九歌是否為一時興起，又或是另有所圖。而他，雖是洛樾笙下令派遣一同平叛，可洛樾笙還是派了自己的親信跟在身後，來回傳遞消息。
隻怕，風府現下已被盯上。
單就風九歌同顧北彥的事，就足以讓整個風府榮耀全失，門衰祚薄。
“父親那邊好過，隻是宮裡那位，怕是不好對付。”因同顧北彥交心，風九歌也理所當然將洛樾笙當成了敵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