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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不韋不答反問道:“莊先生此番要對相邦啟上稟什麼消息?”
莊賈當即回答:“公子負芻已與屈、景、昭三族隱隱為盟。”
呂不韋不再開口,而是引導著莊賈自己思考。
十餘息後,莊賈突然麵露震驚:“公子負芻已與屈、景、昭三族隱隱為盟!”
“不是一族支持公子負芻,而是三大族都支持公子負芻!”
“公子負芻沒有能夠同時與三大族進行交換的利益,既然三大族都支持公子負芻,就說明公子負芻的所思所想有利於楚國的所有貴族。”
“鬥、成、孫等各貴族很可能也會因此而支持公子負芻。”
“這不止會讓公子負芻更輕鬆的奪取楚王大位,更能讓楚國擰成一根繩!”
雖然楚國地廣人稀,且很多疆域都還沒被開發,但再怎麼人稀,楚國的疆域麵積也在那兒擺著呢!
楚威王時期,楚國的人口總量可謂諸雄之最!
即便是垂沙之戰後的楚國失去了淮、漢以北的膏腴之地,人口總量依舊比趙、燕等國更多。
單看紙麵實力,楚國的國力和軍事潛力絕對不弱!
楚國近些年之所以屢屢戰敗,甚至接連被攻破國都,其根本原因不在國力,而是在於國君對於國家的動員力太差,莫說將楚國的全部實力發揮出來,能發揮出一半那都得是事關各族利益的大戰才行!
然而如果有一名國君可以得到所有貴族的傾力支持,甚至將楚國所有貴族都捆綁在他的戰車之上,讓楚國的國力能發揮出七八成,楚國就將成為秦國的大敵!
觀公子負芻現在的舉動,他很有可能做到這一點!
呂不韋略略頷首:“若是公子負芻登基,放眼未來,對楚國大不利,一旦公子負芻崩,楚國或會重演三家分晉之局!”
“可若是立足現在,楚國的戰爭實力卻必將暴漲!”
呂不韋輕聲一歎:“可惜我王並不願將此戰留給後來人。”
“一旦公子負芻登基,對我大秦大不利也!”
莊賈溫聲寬慰:“楚固然強,我大秦也不差。”
“實在不行,那就打上一場硬仗!”
“我大秦銳士必勝之!”
打一場硬仗嗎?
呂不韋心中慨歎。
關中老秦人還能撐得住幾場硬仗?
一場又一場的硬仗打下來,大秦的根基還能殘存幾分!
不過這些擔憂沒必要與莊賈言說,呂不韋話鋒一轉道:“這些情報對我大秦的影響還不止如此。”
莊賈失聲道:“還不止如此?”
呂不韋得到的情報都是他帶回來的。
作為最先接觸這些情報,且接觸的最為全麵的人,莊賈都沒想到這幾條情報裡竟然蘊藏著一件或會令楚王大位易主的滔天凶事。
更沒想到這些情報能夠勾勒出一條對大秦大不利的重要消息。
結果現在呂不韋卻說,還不止如此!
莊賈都開始自我懷疑了。
這些情報究竟是你搞來的還是我搞來的?
呂不韋沒有關注莊賈的自閉,而是沉聲道:“莊先生方才言稱,公子負芻令莊先生往鹹陽探查相邦啟?”
莊賈回過神來,補充道:“然也。”
“公子負芻令莊某混入相邦啟府上,探查相邦府上往來賓客的名單,以及相邦啟與哪些楚國勢力往來頻繁。”
呂不韋手中木棍輕輕敲擊著坤輿圖:“如此看來,相邦啟非是公子負芻的臂助,而是公子負芻的威脅。”
“想來相邦啟此次回楚,除了為大王分憂之外,亦沒少勾連楚國的各方勢力,未必沒存了與公子負芻相同的想法!”
“若是有機會,相邦啟未必不會率我大秦的兵馬南下,為他奪取楚王大位!”
“因相邦啟的身份,我大秦或會被卷入楚王大位之爭!”
莊賈不由得咂舌。
秦國的相邦帶著秦國的兵馬去搶楚王的位置。
也是有夠離譜的!
但細細想來,這事兒還真有出現的可能!
呂不韋繼續說道:“公子負芻查探相邦啟的動向,想來也是為了提防相邦啟與他爭奪楚王之位。”
“相邦啟會否南下?會以何等方式南下?會於什麼時機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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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負芻會如何控製相邦啟?”
“公子負芻又會如何弑殺楚王悍?”
熊負芻若想登基,那楚王悍就必須得死。
但殺楚王也是講究方式方法的,否則今日熊負芻可殺熊悍,明日他人就可殺熊負芻。
可惜情報終究還是太少,呂不韋不由得陷入沉吟,在腦海中梳理出每一種可能。
見呂不韋沉思無果,莊賈從袖中取出一枚竹筒:“這是上柱國燕傳於相邦啟的信。”
“主上可要拆開一觀?”
呂不韋搖了搖頭:“沒必要。”
“觀其信件不若觀其行舉。”
“這信上所言,想來不過是些拉攏奉迎之詞,以便於項氏兩邊搖擺,誰人登基便依附誰人。”
“不若將此信送與相邦啟,觀相邦啟之行舉。”
莊賈收回竹筒,輕聲發問:“現下局麵,很艱難?”
呂不韋一邊思索一邊隨意開口:“比本侯所料的更加艱難!”
“大秦前進的腳步太快了,天下大勢隨之而變。”
“本侯昔日引導的局麵已經基本告破,接下來這天下又會何去何從,本侯已難掌控!”
而更讓呂不韋心憂的,還是當下朝堂。
當朝相邦有心跑到楚國去當大王。
當朝左相枉為禦史大夫,甚少勸諫嬴政,而是像老黃牛一樣任勞任怨的完成著嬴政安排的工作。
當朝國尉被嬴政和嬴成蟜夾在中間,彆說施展拳腳,連呼吸都難!
再加上激進的嬴政和比嬴政更激進的嬴成蟜。
呂不韋真的很擔心大秦這艘大船在最為鼎盛的時期驟然傾覆!
莊賈卻是突然笑了笑:“如此看來,莊某更不能歸府修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