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袍澤還能幸存,記得告訴額阿翁阿母,額不是孬種!
千餘名出身鄭縣周邊的將士如闊夫一般扔掉了與戰事無關的財物,同聲斷喝:
“黃泉再見!”
大秦第一猛將策馬衝鋒在最前方,緊隨其後的是楚國三戶之一的景氏族長。
隴西太守之孫、狄道侯嫡長子、代武安君之侄李信於左側發起包抄,戰車統領西鋒於右側駕車衝鋒。
四十架戰車如一堵銅牆鐵壁般砸向臨淄。
三千名百戰騎兵裹挾著一往無前的氣勢躍馬衝撞。
五萬精銳秦軍懷揣著視死如歸的決絕奮勇狂奔。
當本就精銳的秦軍將生死置之度外,他們能爆發出怎樣驚人的氣勢、威懾和戰鬥力?!
戰鼓之音驟然響起,五萬餘秦軍精銳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風!”
“風!”
“大風!”
充斥著殺意與決絕的喊殺聲如一道巨浪般向臨淄城撲殺而去!
即便這五萬秦軍僅持十餘架雲梯,根本沒有可能攻破臨淄城。
即便秦齊兩軍尚未交鋒。
但僅僅隻是這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怒吼,便已讓不少齊軍兩股戰戰、汗出如漿!
田儋看向城外秦軍的眼中滿是驚恐,手中劍更是在顫抖。
他不想死!
齊國社稷將亡,他身為大齊王室子弟必當留待有用之身,養精蓄銳、待時而動,日後重振齊國社稷!
他不該如此草率的死在此地!
高雙也焦急又慌張的轟然下跪,苦苦懇求:
“末將拜請將軍以天地大道為重!以眾將所向為重!”
有高雙給的台階,田儋手中劍離開了高雙的脖頸,踉蹌著後退了兩步,悲聲低呼:“高連長所言,有理。”
“汝等,自去便是。”
“本將乃是王室子弟,本將理應為齊國社稷而死!”
田儋不想死,但田儋還想要點臉。
否則田儋即便活下來了,也將生不如死!
田榮扶住田儋,慨然長歎:“兄長!”
“我等皆為王室子弟,弟亦願隨兄長同為社稷赴死!”
“然!我大齊也不過是代天牧民。”
“觀天地之舉,無疑是已將牧民之權授予秦長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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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齊王室又如何能違逆天地意誌!”
“我等身為王室子弟,理應匡扶我宗族順天意行事,而不是逆天而為。”
“否則,弟恐天地責難我大齊曆代先王矣!”
天授予天子牧民之權,天子再將天子的權柄分授予齊王,這套理論雖然已是千瘡百孔,但依舊是齊王統禦萬民的正統基礎。
而今田榮進一步加強了嬴成蟜順應天意的概念,直接撬開了齊王統禦萬民的正統性!
天、地、君、親、師!
君恩親情固重,但卻大不過天地意誌!
他們投降是不忠不義不仁不親之舉嗎?不!他們是在順應天意,更是怕身在黃泉的曆代先祖受苦啊!
“當啷~~~”
田儋手中劍跌落於地,苦澀長歎:“榮弟所言甚是。”
“是乃兄執迷了!”
再度長歎一聲,田儋麵向城外拱手高呼:“恭迎左相還朝!”
有田儋帶頭,田儋所部兩千齊軍再無人心存擔憂,紛紛振奮拱手:
“恭迎左相還朝!!”
讓田儋、田榮等人萬萬沒想到的是,西側城牆、南側城牆等周圍數段城牆上的齊軍將士竟是與他們不約而同的一齊高呼:
“恭迎左相還朝!!!”
嬴成蟜攥緊手中韁繩,怒聲低喝:“彼其娘之!代武安君究竟身在何處!”
蘇角、景頗終於疾馳至嬴成蟜身側,便聽到了嬴成蟜如此喝罵。
蘇角頓時麵色一肅,轟然拱手道:“請主帥先行退走,由末將斷後!”
景頗卻是有些不解:“我軍斥候早已外擴三十裡,仍未探得代武安君行蹤。”
“主帥是如何發覺代武安君所部的?”
蘇角毫不猶豫道:“自是主帥卜算而得!”
嬴成蟜卻擺了擺手:“這還需要算?”
“汝等未曾聽聞臨淄城牆之上那陣陣高呼?”
“齊國左相,正是代武安君!”
“而今臨淄城歡呼左相還朝,自是代武安君已率聯軍抵至!”
景頗嘴唇蠕動了一下後,試探著發問:“主帥,齊軍所呼的左相會否不是代武安君,而是您?”
嬴成蟜:⊙0⊙
嬴成蟜手指自己失笑道:“本將?本將又不是齊國左……”
嬴成蟜突然一愣。
雖然嬴成蟜在擔任齊國左相之際沒有承擔過齊國左相的義務,自稱都是本將,以至於嬴成蟜對於自己曾擔任過齊國左相一事沒有什麼實感,更沒有對左相之稱形成條件反射。
但他還真擔任過齊國左相!
嬴成蟜聲音多了幾分磕絆:“本將確實擔任過齊國左相。”
“但本將已不做齊國左相好多年,自本將卸任之後,齊國曆經田鶡、李牧兩任左相。”
“且隻要不是有眼疾,都能看得到本將現在乃是領我大秦兵馬為滅齊而來。”
“齊國將士們怎會依舊呼本將為左相?”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景頗反問:“我大秦黔首多久才能得知我大秦換了相邦?”
嬴成蟜啞然。
如果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黎庶的話,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當朝左相是誰!
景頗目光轉向臨淄城,看著被齊軍推開的城門洞,聲音複雜的說:“末將亦不知齊軍為何會在明知主帥為滅齊而來的情況下依舊呼主帥為左相。”
“但若是齊軍所呼左相並非主帥,齊軍為何會將城門並甕城城門儘數推開?”
“這分明是齊軍將士在恭迎主帥入城!”
嬴成蟜的雙眼緩緩瞪大,眼中充斥著濃濃的震驚:“景都尉以為,齊軍請降了?!”
景頗緩緩頷首,蘇角也撓了撓頭道:“末將以為,景都尉所言不虛啊。”
“而今臨淄城內外城門皆洞開,若是末將率精兵突襲,可一戰而定臨淄!”
“此舉著實不像是有詐,反倒是像極了真心請降!”
景頗和蘇角看得出來的戰局,嬴成蟜自然也看得出來。
嬴成蟜隻是在下意識的逃避那個最壞的可能。
但景頗和蘇角的話語卻讓嬴成蟜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嬴成蟜眼中的震驚漸漸轉化為絕望:“噫籲嚱!”
“齊軍害本將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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