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抽出侍衛的腰刀,快步走進東宮。
進入東宮朱元璋就看到,趴在擔架上的藍玉,手裡拿著一柄手弩,常茂茫然的站在旁邊不知所措。
而朱標,肩胛的位置插了一支弩箭,血正向外冒呢。
看到這一幕,朱元璋的眼睛都紅了。
藍玉這廝,安敢如此欺我兒?
不用問,肯定是朱標讓他們幫忙照顧朱楷,他們卻不想幫,最後朱標威脅藍玉他們,藍玉氣不過,用弩箭誤傷了朱標。
絕對如此!
朱元璋也認為這是誤傷,原因很簡單,藍玉是標準的太子黨,他是朱標的絕對忠臣。
既然是忠臣,那就一定不會弑主!
可即便是誤傷,那也不行!
藍玉攜利進入皇宮,這本身就是大不敬!
“藍玉,你找死!”
朱元璋提著刀,憤怒的走進東宮。
藍玉看到朱元璋,嚇了一跳,手一哆嗦直接把手弩扔到地上:“陛下,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特麼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朱標往我手裡塞了一支手弩,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陛下!
藍玉麻爪了,他也沒想到朱元璋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常茂看到憤怒的像獅子的朱元璋,也顧不得愣神了,趕忙跑到朱元璋身前,用力的抱緊朱元璋:“陛下,萬萬不可啊陛下,我們冤枉~這手弩,是太子殿下塞過來的。”
朱元璋聽到後,更生氣了。
標兒塞到你們手裡?
弩箭為什麼在標兒的肩胛位置?
常茂,伱要欺君不成?
朱元璋氣的用刀背狠狠地抽打常茂,讓他鬆手。
可是,常茂哪裡敢鬆手,他鬆手了,藍玉的命就沒了。
就算把他打死,也不能輕易鬆手啊!
元奇則趕緊跑到朱標跟前,打探朱標傷勢。
“扶我起來!”
朱標顯得很虛弱的樣子,在元奇的攙扶下站起來,看著憤怒的朱元璋,虛弱的說道:“爹,和藍玉、常茂無關,是我自己不小心弄得,藍玉是為了救我,才搶走了手弩!”
“你當你老子是瞎子不成?”
朱元璋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朱標還為藍玉說話。
標兒啊標兒,你也太讓我失望了。
他就算再是你的忠臣,那又如何?
朱元璋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朱標,用刀尖指著藍玉:“他一個趴著動不了的廢物,怎麼保護你?”
朱標一副被朱元璋識破了的樣子,咬了咬嘴唇:“爹,真是我自己的失誤,和藍玉、常茂無關。”
“無關個屁!”
朱元璋此時對藍玉和常茂已經沒什麼興趣,他就想使勁揍朱標一頓。
“爹,彆鬨了。”
朱標哀求的看著朱元璋,“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不好嗎?二弟北征,我不想再掀波瀾。”
聽著朱標哀求的話,朱元璋就算再生氣,此時也不得不收起心中的憤怒,把刀扔到一邊。
這兩個人,畢竟是朱標的絕對臣子,而且還忠心、有能力……咳咳,常茂隻是有能力。
不能隨便浪費。
“滾蛋!”
朱元璋推開常茂,然後對來的禁軍喊道:“把他們兩個,打入天牢,聽候發落!”
“……”
“……”
藍玉和常茂都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被朱標坑了。
那明明就是朱標自己塞到手裡的手弩,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至於爭吵,那是正常。
藍玉覺得朱標既然已經知道自己要對付朱楷,那不妨再狠一些,便如實把自己的計劃說出來……自然而然的發生爭吵。
然後,朱標不知道哪根筋不對,拿出一個手弩塞到藍玉手裡,然後倒退幾步,把弩箭插在自己的肩膀上。
就這操作……把藍玉直接看懵了。
被關在天牢裡的常茂,想到自己被朱標陷害,很是生氣:“太子殿下這麼做,也太下作了,朱楷是他弟弟,我們不是他親戚麼?我們這麼做不還是為了他?”
藍玉沒搭理常茂,反而笑了起來。
藍玉這一笑,直接把常茂給看懵了:“舅舅,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
“為什麼笑不出來?”
藍玉看了眼常茂,依舊在笑著:“太子殿下沒我們想象的那般實誠,我們……都錯看太子殿下了,有他在,朱楷翻不出什麼浪花。”
“啊?”
常茂很是不解,還能這麼理解嗎?
那可真是沒想到。
“那、那我們還對付朱楷嗎?”
“當然。”
藍玉笑嗬嗬的說道,“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出去,到時候再對付朱楷,也不晚。”
在藍玉看來,隻要朱標足夠強,就沒必要害怕朱楷。
……
另一邊,朱元璋親自盯著太醫把朱標的傷口縫合,然後把人趕走後,忍不住在朱標身上踢了一腳:“逆子,你弟弟為了你去了北境,你還在這裡包庇要害他的人?有你這麼當哥哥的嗎?還是……你覺得楷兒是你的威脅?”
“我二弟,怎麼可能是我的威脅呢?”
朱標依舊不會向朱元璋吐露實情:
“藍玉有能力,但性格驕狂,屬於本事不大脾氣不小的人,這種人有二弟壓著,這輩子也翻不出什麼浪花,我大明開疆擴土,衛戍邊疆,不能隻依靠二弟以及被爹您分封在各地的藩王,那些將領,也要為我所用!”
藍玉忠誠,也不會造反,這一點就足夠了的。
朱標對朱元璋說道:“我大明但凡發生戰爭,我總不能每一次都讓我弟弟出去打仗。”
“爹,您相信我,我有能力解決這一切。”
看著身上有了鬥誌的朱標,朱元璋點點頭:“行,咱就相信你。”
拍了拍朱標的肩膀:
“你們之間,應兄弟齊心,咱大明才能更好。”
“嗯,爹,我明白。”
……
朱楷並不知道,朱標在家已經解決了藍玉會給他帶來的麻煩。
出了應天府,朱楷就和大部隊脫鉤,縱馬馳騁。
遠在北境的西路軍馮勝,已經收到朱元璋的軍報,說朱楷會前往北境。
對於自家的這個女婿,能到北境來,著實出乎馮勝預料。
他怎麼會來?
為什麼會參與軍中事?
老老實實在應天府當個禍害不好嗎?
馮勝知道,隻要朱楷來,他身上的壓力就又大了一分。
不管朱楷再怎麼樣勇武,他都是朱元璋最溺愛的孩子,這樣的孩子可不是隨隨便便都能上戰場的。
更何況,來的人是他女婿。
為了不讓自己女兒守寡,他也得好好照看著朱楷啊。
馮勝是西路軍,他所攻打的地方,並不是殘元的主力,而且王保保想和徐達交手過招,所以西路軍的損失並不用太過放在心上的。
而且,王保保已經洞穿了朱元璋的作戰意圖。
中路軍為正,東、西兩路兵馬為奇,他調兵遣將擊敗正路的徐達,然後凝集草原的力量,對東、西兩路進行襲擾,此戰他已經取得很好的戰績。
王保保摩拳擦掌,要繼續痛擊徐達……而就在此時,朱楷趕到金蘭之外。
金蘭,也就是後世的金縣和蘭州的合稱。
不過,朱楷並沒有進入金蘭。
此時跟在他身邊的兵馬,是張濠的親兵三百六十一,以及張州的三千禁軍鐵騎。
啊,不對。
是親兵三百六十二名。
那位被朱楷看好的朱能,也被編入到親兵的序列中。
至於他能否魚躍龍門,就看他自己了啊。
朱楷停下,張濠和張州便來到朱楷左右。
前麵就是金蘭,是馮勝的駐軍之地,可朱楷並沒有進去的意思,很明顯~朱楷有其他的想法。
朱楷對張濠詢問道:“張濠,你說我現在去了金蘭,想上戰場的話,我那便宜嶽丈會答應嗎?”
“定然會!”
張濠回答的非常肯定,他對朱楷說道:“楷爺,您是陛下欽命的皇室宗室長,有調兵之權,他又是二皇子您的嶽丈,知曉二皇子的勇武,他哪裡會不答應呢?”
朱楷聽完張濠的話以後,卻搖搖頭說道:“我覺得不會。”
“不會?馮勝那廝要造反不成?”
張濠瞪大了眼睛,對朱楷說道:“楷爺,您不妨在城外稍歇,我先進去控製住馮勝,以二皇子之名,控製其兵馬,這五萬兵馬在您的帶領下,逆元必定會被我們摧枯拉朽般消滅。”
一旁的張州,連說話都不想說話。
這一路上,聽朱楷和張濠的交談,張州已經聽麻了啊。
如果朱楷是皇帝,那他就是昏君,自家大哥必然會是頭號奸臣!
這等昏君奸臣,張州感覺非常苦惱,他為什麼要侍奉這樣的人一輩子?
奇恥大辱!
“滾蛋!我那嶽丈隻會讓我呆在軍營裡,等打完仗給我留點殘兵遊勇讓我殺幾個去玩,沒意思的很。”
朱楷笑罵一句,然後說道:“至於五萬兵馬,那還是算了,論打仗我們比不上馮勝。”
張州聽到朱楷的話,不由得長舒一口氣。
這禍害,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而張濠卻對朱楷說的實話很是不滿:“二皇子可不能這麼說,當年秦漢之交,秦將哪個不是大名鼎鼎的將帥?不一樣被霸王項羽擊碎?要我看二皇子您有霸王之勇,什麼敵人不敵人的,都是土雞瓦狗!”
攥緊拳頭,張濠眼睛中冒出精光:“一力降十會,什麼能征善戰的敵人,都不在話下!”
“……”
張州不解的瞪大了眼睛。
自家大哥,還真要當奸臣嗎?
“哈哈哈哈,豪哥說的在理。”
朱楷指著前方,“我已決定,繞開金蘭,前往西涼之地。”
“……”
前往西涼?
剛剛還說,朱楷有自知之明,可聽完張濠的忽悠,朱楷竟然要去西涼。
他難道不知道西涼是什麼地方嗎?
那裡是殘元阻攔大明中、西兩路大軍的主要陣地,朱楷竟然要憑借這三千三百六十二的兵馬,去捅馬蜂窩?
就算再加上自己和張濠,還有七個孩子,這些人加起來不過是三千三百七十二個人,這些人去殘元雲集主力的西涼,這怎麼可能?
他瘋了嗎?
而張濠,則在拍手叫好:
“二皇子真乃天下第一武將,哪怕是霸王、呂布在世,他們也絕不是二皇子的對手!”
不管朱楷做的決定對錯與否,張濠做的隻有一件事:支持!
對朱楷無條件的支持。
“好,那就去西涼!”
朱楷一錘定音,繞開金蘭,前往西涼:“找個人,去給我的嶽丈大人說一聲,就說……我們去救另一個嶽丈。”
“對了,晚兩個時辰再去!否則我們仗還沒打完,我的嶽丈就會派人追上我們。”
“遵命!”
……
馮勝已經兩天沒有打仗,為的就是等待朱楷的到來。
當然,這兩天也是為了為接下來增援徐達做準備的,馮勝要讓朱楷知道,戰爭是多麼的凶險,希望他好自為之。
馮勝覺得……和朱楷一起來的,還有三萬兵馬。
他就算再急行軍,也不可能來這麼快。
可是,馮勝還沒來得及把戰場打理乾淨,傅友德就急匆匆的跑來。
“將軍!”
副將傅友德來報,“二皇子的親兵來了。”
“嗯?”
馮勝聽到傅友德的話,眉毛不由得皺了一下,隨即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瞪大了眼睛:
“這麼快?”
那小子怎麼來這麼快?
隨即,馮勝突然意識到不對,突然開口詢問道:
“等等……隻有二皇子的親兵?”
“……是!”
傅友德也一腦門的黑線,“而且隻有一個,他說~二皇子心係嶽丈,此時已經繞過金蘭,前往西涼。”
“什麼?”
馮勝暗道此子膽大包天!
西涼可是蒙元的地盤,雖然朝堂上用殘元、逆元之類的稱呼,但這隻不過是稱呼而已。
和殘元打過仗的馮勝可是非常清楚,退回到草原的殘元勢力,並不是不堪一擊,而且戰鬥力比以前還要強。
為什麼?
因為他們血液裡、骨子裡流淌著的,都是草原上的血液,他們回到草原,那是如魚得水,失去的靈魂又重新回到草原上。
比如這次敗在王保保手中的徐達,就有輕敵的原因。
西涼那是什麼地方?
那裡是逆元阻攔大明西路軍和中路徐達彙合的地方,重兵堵截,朱楷竟然敢去西涼地?
“那豎子!”
馮勝猛地站起來,不由得大聲說道:
“傅友德,率領輕騎,立刻出去,把他給抓回來!”
“呃…將軍,恐怕我們追不上二皇子了啊。”
傅友德一腦門黑線,“二皇子的親兵說,二皇子讓他晚兩個時辰過去,張濠又加了兩個時辰。”
四個時辰,大半天的時間都過去了啊。
馮勝臉上寫滿了憤怒和擔憂。
朱楷,實在是太不讓人省心了啊。
擔憂的是,朱楷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他就要背負巨大的壓力,朝堂上想要對付他的人,必然會以這件事為把柄,把他搞到身敗名裂。
另外,朱楷是朱元璋最溺愛的孩子,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朱元璋能放過他?
“你這夯貨,能不能一口氣把話說完?”
“問一句說一句,你特娘的怕時間太多怎麼著?”
馮勝踢了傅友德一腳,然後大步向外走:“命令全軍,向西涼出發,找到二皇子,擒之!”
“遵命!”
傅友德跟在後麵,趕緊追上馮勝的腳步。
……
當馮勝率領輕騎出金蘭的時候,朱楷已經到了西涼,並且已經和一個部落的騎兵交上了手。
朱楷騎在烏騅馬上,揮舞著鐵槍,一騎當先向敵軍衝鋒!
張濠、張州緊隨其後!
朱能、張鳳年、張遠誌、張青雲緊隨其後,揮舞著刀槍劍戟,朝著敵人衝鋒。
而這個殘元的部落騎兵,反應夠迅速,他們在野外紮營,周圍一馬平川,所以朱楷出現在他們視線中的時候,這些人便翻身上馬,準備迎戰。
同時,這三千兵馬有點多,部落的騎兵也開始點燃狼煙,開始向周圍部落求援。
敵人有三千,而自己隻有兩千兵馬,如果打起來人數上有劣勢,但拖住他們,應該沒問題吧?
那位部落甲的首領如是想到。
第一次,上戰場衝殺。
而且還是冷兵器的對戰!
朱楷並沒有緊張,而是……興奮!
揍藍玉和殺藍玉的親兵,他們連反抗都沒有,還是眼前的這些人有意思,他們不僅知道反抗,還想殺了自己。
“殺!”
朱楷夾緊馬腹,雙手握槍,朝著奔著自己跑來的騎兵刺去。
朱楷力大勢沉,槍出如龍!
對麵敵人剛把彎刀舉起來,朱楷手裡的槍就已經刺了出去。
一槍,直接將其洞穿。
然後抽槍橫掃,直接甩到敵人的腦袋上,直接將他腦袋打碎!
朱楷是第一次上戰場,也是第一次出手殺敵。
當然,朱楷也知道自己很猛,隻是沒經曆過真正的搏殺,所以對自己的實力沒有一個清楚的認識。
現在,朱楷有點認識了啊。
我知道我自己猛,但卻不知道這麼猛。
難道,是因為敵人實力不夠?剛剛擊殺的敵人,不過是一般的騎兵,他們還有百夫長、千夫長、統領之類有官職的將領呢。
朱楷用五分力殺敵的同時,也能夠做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想尋找實力比較強的蒙元將領。
可找了一會兒,卻發現人實在是太多,就算發現了,也不容易衝過去。
特娘的,我想判斷自己的實力,就這麼麻煩嗎?
朱楷很生氣,也不管什麼強或者不強,他就管一件事:往前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