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爭解元:如何取得一個科舉名額(二)_扶搖少年:李商隱的奇遇_免费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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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爭解元:如何取得一個科舉名額(二)(1 / 1)

二、郊社令

曾祖諱某,皇美原令。祖諱某,皇安陽縣尉。父諱某,皇郊社令。處士諱某字某,郊社令第二子也。年十八,能通《五經》,始就鄉裡賦。會郊社違恙,出大學,還滎山……

——李商隱,《請盧尚書撰故處士姑臧李某誌文狀》(843年)

李處士的幾位少壯弟子也趕到了,二話不說,幫手推起靈車,向祖屋快速行進。

義山母親在後麵追著說,彆把李郎顛著了。

處士叔已經將義山祖屋修葺清理了,空蕩蕩的堂屋裡橫放著兩條凳子。弟子們把靈柩擱放到凳子上,便算是停了靈。

祖屋是義山曾祖母和祖父遷居於此後興建的。李義山手執招魂幡走進庭院,隻見牆邊布滿了草木的殘樁,上麵留著刀削斧劈的痕跡。想是祖屋多年無人居住,庭中長滿了荊棘,根係深入牆基,無法拔除,隻能齊根截斷了。堂屋兩側各有廂房,處士叔的夫人鄭氏送來吃食和物品,李義山一家人便安頓下來了。

次日,義山母親攜義山、聖仆,隨處士叔看望臥病在床的郊社令,母子三人納頭便拜。李義山大聲說,侄孫義山拜見郊社令祖父。李聖仆也大聲說,侄孫聖仆拜見郊社令祖父。

郊社令半身不遂,已經十餘年了,他掙了掙身子,有氣無力地說,侄媳、孩子們,快起來,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禮。義山、聖仆,你們上前來,讓祖父看看。

李義山和弟弟起身趨前,郊社令問,你們可知郊社令是何職務?

李義山朗聲答道,回祖父,父親教過,郊社令是大唐長安和洛陽的郊社署長官,隸屬太常寺,執掌五郊、社稷、明堂之位,祠祀、祈禱之禮。立春日,迎春於東郊,祭青帝句芒;立夏日,迎夏於南郊,祭赤帝祝融;立秋前一十八日,迎黃靈於中兆,祭黃帝後土;立秋日,迎秋於西郊,祭白帝蓐收;立冬日,迎冬於北郊,祭黑帝玄冥。在王宮的右邊,修築社稷壇,祭祀土神和穀神;在王宮正中,有天子明堂,須掌管明堂的位次;在王宮的左邊,修建天子宗廟,主持皇族的祠祀和祈禱。郊社令於兩京各置一員,官階……官階……義山說不上來,他記得不太確切了。

聖仆說,官階從七品下。

郊社令聽完,驚坐欲起,他叫道,扶某起來,某要好好看看兩位侄孫。

處士叔扶起郊社令,豎放木枕,支到他腋下,義山和聖仆忙上前攙扶,郊社令方才坐住。

郊社令捧住兩位侄孫的手,看了又看,歡喜地說,義山、聖仆兩個孩子,生在河南,底子堅忍質樸,長在江南,胸中天然錦繡,滎陽李氏又要出大才了。——孩子們,某與你們祖父邢州(錄事參軍)是親兄弟,共一個父親,也就是你們曾祖。曾祖名諱李叔恒,是位天才少年,十九歲就中了進士,當時與劉隨州齊名,授安陽縣尉,安史之亂時,安陽是交戰之地,曾祖不幸死於戰亂,還不到而立之年。曾祖母帶著你們祖父、某,還有李則三兄弟,逃難到此,那時候某跟你們差不多大。當時,真的是書上講的,篳路藍縷,以啟山林。某三兄弟,日耕夜讀,漸漸通明經術,應了明經試,都得了官。吾等一家空手而來,就靠著這三頭六臂,不光自己活了下來,也有機會為大唐,為百姓做一點小小的事情了……

說到做事,郊社令忽然有些自傷,他說,當然,很多時候,並不是想做事,就有得做的,有時候人不在其位,就像某臥病在床;有時候會碰到困難,事情辦不下去;有時候會傷到彆人的利益,尤其是小人和壞人的……

李義山問道,郊社令祖父是傷到了小人和壞人,才辭官回家的麼?

李義山母親忙說,義山年幼,言語無狀,叔父莫怪。

郊社令說,童言無忌,不妨事。其實義山說得沒錯,某這侄孫頭腦清醒。說完,他硬挺挺地坐了起來,氣力也似乎全然恢複了,聲音也大了許多,他說,屈指算來,那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順宗永貞元年(805年),翰林學士王叔文、上柱國王伾叔侄,聯手劉夢得、柳子厚等八位朝臣,大舉改革朝政,時稱“永貞革新”。某是郊社令,官職低微,對於新政說不上什麼話,但是某主管天子明堂,能見到各路朝臣,有來得早的,有走得晚的,某抓住時機就與他們交談,竭力儘能鼓吹新政,有人說“新政不出天子堂”,某就不信邪,某要把新政的聲音傳出去,某也收到了很多消息,不久之後,某就成了天子堂裡的長目飛耳,很多人都找某打聽朝中情形,有一位來得最是頻繁,你們猜猜他是誰?

李處士接話說,莫不是時任秘書省校書郎的白樂天?

郊社令白了兒子一眼說,是讓倆侄孫猜。——最常來的就是秘書省校書郎白樂天,他十分響應新政,革新派韋執宜入相不到十日,他便寫了《為人上宰相書》,建議宰相要像投石入水那樣,聽取位卑者的意見。可惜順宗沉屙難起,在宦官的逼迫下禪位了,新政僅僅施行了一百四十餘日,成為國之憾事。憲宗即位,王叔文、王伾當即被驅趕,不久後分彆被殺和病逝,劉夢得、柳子厚、韋執宜等八位均被貶為邊遠下州司馬。某也受到波及,姓名在宦官的單子上。當時德宗尚未下葬,身為郊社令,某還要參與布置葬禮,所以宦官暫時沒有動手。當年十月十四日,德宗下葬崇陵,某辛苦過度,當晚中風了,不能直立行走,便上書太常寺辭了官,處士叔也罷了太學,雇了車馬,星夜回了滎陽。福禍相倚,某生了病,但也避了禍,隻是耽誤了兒子的前程……

李處士說,父親,快彆這麼說,能夠把父親的身體照顧好,再把閭巷裡的兒童教育好,一家人恬淡平安,一條街琅琅書聲,兒子平生的誌願就已經滿足了。嵇叔夜(嵇康,字叔夜)曾說,“今但願守陋巷,教養子孫,時與親舊敘闊,陳說平生,濁酒一杯,彈琴一曲,誌願畢矣。”兒子跟嵇叔夜想到一起了。

郊社令說,且住,就你會背書,還不如倆侄孫懂事。——話說回來,某和處士叔雖然回到閭巷養身治學,但是憲宗即位後,效法太宗之創業,玄宗之致理,整頓科舉,整理財政,重用力主削藩的宰相,在任一十五年,先後削平西川、鎮海、河北、淮西等地叛亂,天下自安史之亂後,再度歸於一統,時人稱之為“元和中興”。孟浩然有詩說,“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疏。”元和中興,憲宗不需要吾輩幫忙,吾輩也沒幫上什麼忙。去年,憲宗駕崩,遂王即位,就是當今聖人(穆宗),永貞革新一節終於要翻篇了,隻可惜,某這病情越發沉重了,處士叔得閒倒是應當出去走一走,見見人。

處士叔說,父親說得是。隻是眼下兄長停靈在堂,如何安排?還請父親訓示。

郊社令說,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人已經死了,就要向前看。死去的要入土為安,從簡;活著的要入籍占數,從快;孩子們書要讀起來,從嚴。這三件事,你要當成自己的事,全力去辦。

處士叔說,都照父親說的辦。李義山母親流下了眼淚。

郊社令對李義山母親說,侄媳,某有風陽上擾之疾,忌喜怒哀懼,就不去瞻視遺容了,請你節哀。

李義山母親擦乾眼淚說,叔父安排甚妥,侄媳和孩子們都安心了,侄媳會效法曾祖母盧氏,把義山和聖仆教育好。叔父好好將養身體,吾等就不再叨擾了。

李義山母子三人離開郊社令的房間。出門時,李義山回頭說,改日再來向郊社令祖父請教天子明堂是何等模樣。

郊社令說,好侄孫,有誌向。

李處士早出晚歸,為安葬兄長不遺餘力,他尋來修墳的工匠,親率幾位弟子挖坑擔土。李義山嫁給徐氏的姐姐和姐夫,一齊奔喪回到滎陽,李義山母子三人稍感寬慰。恰逢吉日,李處士作了祭文,僧人念誦到子夜時分。李處士移開棺蓋,露出兄長遺容,然後舉起燈燭大聲說,諸位親友,請看最後一眼吧!眾人圍著棺木繞行了一圈,李義山伸頭朝棺內仔細看了一眼,父親的遺容已經不再熟悉了,像是一個陌生人。眾人瞻視完畢,李處士合上了棺蓋,工匠和弟子們上前,一陣梆梆響,棺釘就都打上了。李處士謝彆了工匠、賓客、僧侶和弟子,然後回屋了。母親說,明日一早,還要送你們父親去壇山,孩子們都歇息吧。說完和徐氏姐回房睡下,徐氏姐夫與聖仆也回房了,堂屋和院落裡隻剩下李義山一人。他拿起僧人遺落的祭文,在靈柩前跪了下來,把祭文放進炭盆裡,燒給父親,火光熄滅之後,他又把祭文一字不落地輕聲念給父親聽。

禱念完祭文,李義山說,父親,你給了兒生命,也賦了兒姓名——李商隱,字義山,今夜,是你蓋棺之時,也是兒開眼之始。從今往後,兒一定拚卻性命,為讀書,為任事,定然不負家世,不枉姓名,“商山四皓”一出,主公羽翼便成。李義山悄然發完誓,心無掛礙,跪著入睡了。

次日,李義山之父李嗣葬於滎陽壇山的原野上,義山母親也用掉了最後的積蓄和親友的奠儀,母子三人如同逃亡流浪之家,人生如此之窮困,這是李義山前所未見的。

李處士找到裡正,免除了裡正子弟的束脩(學費)。裡正幫李義山一家三口占了數,入了籍,劃撥了幾畝荒地。義山母親拿到地契當日,便帶著義山、聖仆二人下地耕作,一家人終不至於成為餓殍了。一旦放下鋤頭,義山、聖仆便跑去聽李處士講經,並服侍郊社令,為他擦拭身體,漿洗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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