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停擺一定會發生,為什麼非要在下跪無果後再站起來罵街呢?
當晚,許多人給於飛發短信,請求他回到工會繼續主持勞資談判的工作。
但於飛拒絕了,他不想和那幫隻顧眼前不計將來的懦夫為伍。
今天的事情給於飛提供了一個更廣闊的觀察視角。
當他回顧曆史上的勞資爭端,他發現自1983年以來,每一次勞資雙方出現分歧,最終獲利的都是資方。
有趣的是,在1983年以前,球員工會在每一次勞資戰爭中都獲得了勝利。
甚至,像奧斯卡·羅伯特森這樣的球員在退役後還具備阻止aba和nba合並的能量。
可在1983年之後,勞方卻在資方麵前節節敗退。
而這段失敗史可以總結為一句話。
如果拉裡·弗萊舍(rryfeisher)1在天有靈,他一定會對1983年之後的nba球員這麼說:“廢物,都是我讓你們吃太飽了嗎?”
於飛弄清楚了這件事。
80年代以前,nba岌岌可危,黑人在nba遭受著他們在各行各業類似的歧視。然後,有線電視的出現,魔鳥在總決賽完成了曆史性的會晤使職業籃球在商業化的道路上進入快車道。
商業化帶來的金元籃球讓球員的生活、社會地位都大大得到改善。
從此之後,nba成為了黑人的帝國,能在這裡混下去的都可以算是上流人士,甚至,黑人可以在這個聯盟裡反過來歧視其他的人種。收入的飛躍,心態的變化,階級的躍升,仿佛身處另一個世界。
這些繁華與美好的事物最直接的一個效用就是無限削弱了球員們在勞資爭端中的鬥爭精神。
老一輩的球員們一邊收入不高,一邊還要被歧視,所謂光腳不怕穿鞋的,你不讓我好過,那就都彆過了,那群人是真的敢讓nba辦不下去。而現在,每當鬨到停擺,球員陣營就會分為三派。一派是躺平,他們不在乎輸贏,隻想維持現在的生活。另一派是中庸,他們考慮所有人的感受,希望得到一個對每個人都好的結局,還有一派就是那些無憂無慮的強硬派。
簡單來說,強硬派就是像於飛這樣不在乎一年不打球,不領薪水,隻為爭一口氣的人。
這讓於飛開始反思。
如果他是一個底層球員,他真的有勇氣和資方乾到底嗎?
誰不想安分地打球,每年賺他個幾百萬美元讓一家老小過上好日子?
誰願意放棄這種神仙一樣的生活?如果隻是損失一點錢就可以把情況變回原樣,於飛相信有超過半數的球員會向資方讓步。
這就是勞方一定會輸的原因。
他們已經不是那群舍得一身剮的瘋子了。
現在他們被老板激怒了,熱血上頭又要開戰,但等時間一長,新賽季真的受到了影響,那些沒錢養家的人會立刻向老板下跪,並且開始在球員陣營內部搞事。
屆時,像於飛這樣的強硬派就會淪為裡外不是人的小醜。
今天的事情讓於飛預見了這樣的未來。
與其為了這幫隨時可能翻臉背刺自己的人和資方抗爭到底,不如在表明態度後退到一邊。
伱問他支不支持球員工會?他當然支持。
他願意為了爭取到一份更好的cba協議而放棄下賽季,但有幾個球員願意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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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把態度擺到這個程度了,還要如何呢?
於飛再也不像剛開始那樣積極地參與勞資協議談判。
他偶爾會出現在談判現場,但都是作為吉祥物坐在一邊。
於飛選擇“掛機”,對資方來說是有好處的。
像這樣一個號召力和影響力都拉滿的人,真要和他們死磕的話,光他動用的輿論之力就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可是現在,於飛不想玩了。
他不希望自己在被人需要的時候就成為旗幟舉起來,不需要的時候就無視他的建議,自行其是。
這場戰爭剛剛開始,於飛在決定淡出之後正式開始了自己的假期。
他首先代表漫威出席了《鋼鐵俠2》在洛杉磯的首映儀式。
他在鋼2的角色也就此曝光。
實際上,於飛成為了影評人在看了鋼2的首映之後對其打差評的原因。
倒不是於飛演得不好,而是漫威涉嫌虛假宣傳。
當初於飛加盟漫威的時候宣傳得浩浩蕩蕩,但他在鋼2隻奉獻了自己的“聲音”,他取代了保羅·貝坦尼,為賈維斯配音。
於飛接受這個看似無聊的角色,是因為他知道賈維斯會在後麵進化成幻視,但2010年的影評人哪裡知道漫威在準備一盤多大的棋。、
許多人為於飛抱不平,他們認為漫威浪費了於飛這個超級大流量。
於飛對此不予置評,漫威方麵也在極力淡化這件事的影響。
不過,首映的差評並不影響鋼2成為賣座電影,最終它在美國本土賣出4億美元的票房,海外市場也獲得超過4億美元的票房,最終全球總票房接近9億美元。
八月中旬,於飛放下了手頭上的工作,再次奔赴紐約參加勞資協議談判。
這次談判比之前的曆次談判都更加正式。
不僅是聯盟裡的明星球員齊聚於此,五大最具影響力的經紀人——阿恩·特萊姆(於飛的經紀人)、比爾·達菲、馬克·巴特爾斯坦、傑夫·施瓦茨和丹·費根全部到場。
斯特恩在會前感謝眾人到場,然後不忘威脅球員工會,如果今天不達成一致,那麼下個月的季前訓練營和季前賽都會被取消。
“我覺得不如現在就宣布取消下賽季吧,然後我們就有時間慢慢談了。”
於飛說了句閒話。
大家都沒當回事,美國上層人士深諳切香蕉戰術。既要停擺,又不表態取消一個賽季來慢慢談,就像斯特恩說的,再不談攏要取消訓練營和季前賽,後麵再談不攏就要把香腸切到常規賽了。
82場常規賽,有的是時間讓他切。
於飛大概有半個月沒參加過談判了,他發現雖然自己缺席了半個月,但還是跟得上大夥的節奏。
老板們仍然在要求製定一個硬工資帽,而球員工會要求維持現狀,隻有維持現狀不變,球員們才願意減薪。
目前而言,老板占據主動權。
他們比球員耗得起。
因為nba隻是他們名下的一個資產,他們還有其他業務,而90%的球員除了薪水就沒有穩定的收入了。
所以,球員更容易因為長時間的停擺而感到焦慮。
經紀人們意識到了這點,所以想來個狠招,他們建議球員解散球員工會,然後向聯邦法院對nba提起訴訟。
具體的操作是,讓30%的球員簽署支持解散工會的請願書來推動解散。而這正是今天到場的五位經紀人代表的nba球員比例。
一旦工會解散,法律將會把nba球員視為個人而非工會成員,並且適用不同的法律。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可以對老板提起反壟斷訴訟,並申請禁令,迫使老板讓球員複工。
然而,沒有穩贏的官司,解散工會鬨上法庭則意味著雙方沒有和解的可能,屆時兩邊都要麵臨風險,因此這個建議在球員內部有極大分歧。
於飛又一次度過了人生最無趣的三小時。
雙方沒有達成任何共識。
會後,費舍爾表示:“我認為從今天的會議結果來看,顯然因為日程安排,我們不能覺得訓練營和賽季會按時開始。”
大衛·斯特恩也表達了同樣的看法。
“嗯,我們今天的表現不算好,我覺得這麼說是公平的,”斯特恩說。“另一方麵,我們確實說過,這是我們集體的任務,要決定我們每一方想要什麼,以及每一方需要什麼,如果我們選擇以一種能夠按時開始賽季的方式工作。這仍然是我們的目標。”
而於飛隻有一個想法,他不想再摻和這個注定要長時間在原地打轉的破事。
他得做一些自己的事情。
這時,已經回到中國參加國家隊集訓備戰男籃世錦賽的姚眀給於飛發了一條短信。
“冊那,反正你閒著也是閒著,要不要搞支隊伍來和我們打打熱身賽?”
於飛追問之後才知道,原來男籃事先預定的對手放了他們鴿子,距離世錦賽開始還有兩周的時間,他們沒熱身賽可打。
正想找點事情擺脫勞資談判的於飛非常痛快地答應了。
1拉裡·弗萊舍在上世紀60年代到80年代末長期擔任球員工會的顧問,主導了這幾十年間幾乎所有的職業籃球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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