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不是一國之君,肩上沒有這萬千百姓,我很願意放下一切,與姐姐隱姓埋名、雙宿雙棲。”
“可姐姐你在宮中出入這些日子也看到了,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朝廷,前朝留下的是什麼爛攤子……”
“民生凋敝、百姓饑寒交迫……我既坐了這位置,就需挑起肩上的擔子,不能滿心隻有兒女情長……”
戰雲芙自然知道。
京城大火,燒了那麼多房屋,多少百姓拖兒帶女離開京城?
民生凋敝都說得輕了。
宮中暗道遍布,太子妃都叫人扛走了。
天武帝因此大怒,一番拆牆補洞,找出多少暗道?
知道一部分情況的她心驚肉跳!
這哪裡是什麼固若金湯的皇宮?
這就是個篩子!
宮裡根本不安全,太子和太子妃跑去了另外的時空,傅忠海卻不能跑……
他真的不容易。
她看了傅忠海一眼,眼底帶著自己都覺察不到的憐惜。
傅忠海說到這裡,自己都覺得心酸。
“宮中也沒有幾個信得過的人,之前更是差點害了孫兒孫女……”
“如今宮裡再無一個宮女嬤嬤,我全都給打發出去了。”
“就連太監,也大多放去了不緊要的地方。”
“這宮裡,除了太子妃一個女眷和你送的四個嬤嬤,已經徹底成了公耗子窩。”
“不怕姐姐笑話,太子知道我對姐姐求而不得,也不願意另外封後納妃,他前頭給我送了個禮物……”
傅忠海不好拿給戰雲芙看,想了想,囫圇解釋了一句。
“就如同勾欄院女子用的角先生,太子從那邊找來了男子專用的物件,權當給我紓解用……”
戰雲芙聽懂了!
她難掩心中的驚駭,看了傅忠海一眼。
一國天子,想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
他卻寧可用那樣的物件,也不肯找女子?
她有點感動,卻又覺得古怪——感動不起來。
戰雲芙沒接話,傅忠海又繼續絮叨。
“我這半輩子,也算是有了兩個兒子、兩個孫子一個孫女了……”
“姐姐若想守著那貞節牌坊過,我也不勉強……”
“隻是這國事,姐姐需有分寸。”
“若心中擔憂,可隨時找我商量,不可自作主張。”
“我的人從敖家軍傳來消息,春兒這個元帥,當得比你想象中好,若有消息我會讓人告知你。”
“你切莫關心則亂,做出糊塗事來。”
戰雲芙壓下心中的五味雜陳,跪下恭恭敬敬磕頭:“喏。”
敲了一棍子,該說軟話了。
傅忠海上前扶起戰雲芙。
大手握住手腕,熱力傳遞過來,兩個人都看著那接觸的地方呆了呆。
明明人就在麵前,此刻卻像是隔了千山萬水。
傅忠海的歎息從頭頂傳來,隨後就鬆開了手。
戰雲芙心頭驟然一痛,像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多謝陛下!臣婦戰氏這就回家反省……”
她壓下心中的異樣,告辭離開。
走出禦書房的瞬間,她扭頭去看傅忠海,正好看到呂大伴將新的一摞高高的折子放在傅忠海的龍案上。
傅忠海端坐上首,先拿起一根棒棒糖塞進嘴裡含著,又拿起一本折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戰雲芙總覺得他的身形透著蕭索和孤獨。
孤家寡人,原來如此。
等腳步聲走遠,呂大伴輕聲回複:“陛下,戰夫人已經出宮。”
傅忠海丟下手中的折子,看向呂大伴:“你覺得這樣能行?”
呂大伴恭敬地行禮,語氣保守謹慎:“戰夫人經過今日之事,應該不敢再悄悄去敖家軍了。”
至於這個“欲擒故縱”的法子對二人成事到底有沒有用?
天知道。
他隻是一個太監,沒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