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他所謂的有趣嗎?
梁婠突地一笑,輕輕淺淺的笑聲在這陰暗森冷的牢獄裡格外突兀。
陸修挑眉看向她,她卻笑得更加溫柔。
“大人說什麼呢,梁婠的身心都隻屬於大人!”
那唇畔的笑,他並不喜歡,甚至還覺得礙眼。
他眯起眼親昵地撫上她的鬢邊,不出所料,那笑聲沒了。
梁婠驚訝中還沒回神,已被他拉起手,隻聽他在耳邊歎道,“你說得對,這麼活著也是痛苦,不如死了免遭罪!你不是會用發簪嗎,去幫幫他吧!”
梁婠垂眸死死盯著他塞進手裡的發簪,手止不住地抖,嗓子緊得發不出一聲。
陸修瞧著微晃的身形,拍拍她的手,口氣異常溫和,“當然,你若是想讓我把他放了,我也會答應你。”
放了?
梁婠抬起頭,對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眼。
真是可笑!
許是這幾次他耐著性子陪自己玩,倒叫她快忘了那陰沉狠辣、玩弄權術的陸太師原本的模樣!
梁婠從他掌心抽出手,攥緊手裡的發簪轉身向刑架走去。
短短的距離,卻像隔著千山萬水,她提著全身的力氣,走得極為艱難,可千裡迢遙終有點,還是走到了王庭樾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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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他為救自己而死,而這一世,卻是要命喪她手。
梁婠靜靜看著眼前血肉模糊的人,心上像劃出一個大口子,鮮血潺潺,疼得她直掉眼淚。
他身上重重疊疊的傷,根本分不清究竟是在地牢所受,還是被抓來以後拷打的,可是她卻清楚能熬到現在,已是超乎常人的毅力了。
“彆哭,我不怪你。”
刑架上的人努力衝她笑了下,微弱的聲音有些啞。他說完便不再看她,隻是閉上眼,等待死亡。
梁婠紅著眼眶,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是,王素是罪有應得,可是他又何其無辜?
王庭樾不該成為陸修試探她的犧牲品。
所以選擇報仇就要斷絕她在這世間少得可憐的真心嗎?
梁婠搖著頭,低低笑了起來,笑聲極為悲涼。
也罷。
“阿兄,對不起。”
梁婠深深吸了一口氣,高高揚起手,朝著王庭樾的脖頸紮去。
當發簪刺破皮膚的一瞬間,她的手一頓——
“行了。”
陸修將她往後一拽,奪過發簪,丟在地上,語氣涼涼的。
“將他帶走。”
梁婠隻覺心上的大壩轟然決堤,垂下頭,視野一片模糊,緩緩跌坐在地。
王庭樾被獄吏從刑架上解下,拖出門外。
梁婠雙眼無神,聲音啞啞的,“大人可覺有趣?”
“你打算為他殉情嗎?”
梁婠眼淚一滯。
陸修蹲下身,俊美的臉上麵無表情,卻抬手幫她擦著眼淚。
“如果我不阻攔,那發簪紮的是他的脖頸,還是你的心口?”
他聲音低沉涼薄,一如那天夜裡在大街上將她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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