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蟜兒應是不去了,這孩子自小就強。
“去看看,嬴政這小子為何還沒來。”
韓明“唯”聲應命,掀起車簾,出了車廂。
偏東太陽散發的陽光還沒和輿中的燭光混熟,就被車簾又趕了出去。
老秦王一個人坐著。
燭光很亮,照的他臉上溝壑分明,老態畢現。
“寡人不想死,寡人還沒活夠……”
車身下沉,車府令請求入內的聲音傳進。
秦王柱應允。
韓明掀簾而入,臉上神情極其小心,試探地看了看秦王。
秦王不耐。
“說事!”
韓明低頭拱手。
“公子政要陪公子成蟜站著……
“他說:‘吾弟不去,吾亦不去。’”
安靜,沒回應。
低著頭的韓明看不到秦王神情,但他有彆的辦法判定秦王情緒。
他從秦柱還是安國君時就為其駕車,十分熟稔ren三聲秦王。
熟稔到從秦王呼吸頻率就大概能猜出秦王柱的心情。
[呼吸平緩,略有急促。]
[我王這是訝異,或許還帶一些驚喜。]
他做出判斷,才敢抬起頭。
果見秦王臉上有一絲淡去的喜色痕跡。
老秦王躺在錦褥上,闔上雙眼。
“時間尚早,寡人打球有些乏了,先睡一覺。
“你叫人去看著那倆豎子。
“何時站夠了,何時帶來車上,與寡人一同去雍城。”
老人大多覺少,但秦王柱是個例外。
常年熱衷於研究美人的他日夜操勞,軟件硬化工程從年幼乾到年老。
這讓他時不時就要補充精力,養精蓄銳。
他躺在那裡,說睡就睡,不一會就進入了夢鄉,鼾聲漸起。
及至鼾聲消失,秦王柱舔著乾燥的嘴唇,緩緩從床上坐起時。
一掀車簾,陽光大盛。
他辨認了一下方向,發現太陽都偏西了。
“幾時了?那倆豎子呢?怎麼不叫醒寡人?”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一直坐在車前室,守候秦王柱的韓明一邊為秦王倒水遞去,一邊道:
“王上飲水。
“未初兩刻餘。
“兩位公子……還在站著……”
秦王柱本來是小口慢飲,聽完後“咕咚”一口都吞了下去,愕然道:
“還站著?這快一個時辰了吧?”
“一個半時辰多一刻……”韓明小聲糾正。
“這兩個強種!”秦王柱恨聲道:“馬上把他們叫來!”
“王上,兩位公子不來啊……”韓明一臉為難。
秦王柱一磕水杯,杯中餘水四濺。
“你為何如此愚蠢!
“他們兩個小兒能有多大力氣?給寡人強行帶過來!”
嬴政、嬴成蟜兄弟倆站在秦王麵前。
嘴唇泛白,臉色更白。
九歲的嬴政氣色好一些,雙手垂在身體兩側站著。
七歲的嬴成蟜看上去隨時可能暈倒,平舉直打哆嗦的雙手抿嘴硬站。
秦王柱強行按下嬴成蟜雙手,抱起孫兒。
嬴成蟜頑強抵抗,在秦王懷裡不住地扭動,仍舊想抬起雙手。
“私印。”少年聲音因缺水,疲憊而沙啞。
秦王柱又氣又心疼。
“私印私印,就知道私印,為了私印連命都不要了!你看寡人像不像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