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元卿皺眉,似乎很是不悅,但終究也沒發作,隻是淡淡點了點頭。
程挽心這才對程頌安福了一禮,笑生兩靨:“姐夫怕姐姐飲酒傷身,是一片好意,你莫要誤會他。”
程頌安已然一十八歲,身量又比她高,第一次忍不住用這樣的優勢居高臨下地睨了一眼,眼神裡滿含壓迫——她是用什麼立場和身份來為崔元卿向原配正妻解釋話中含義的呢?
程挽心不由得被她這種氣勢嚇得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去看崔元卿。
但崔元卿並沒有看她,目光中似乎隻有程頌安一人,他有些意外,意外中還流露出一絲驚喜。
程頌安輕蔑地笑了下:“我夫君什麼意思,何須你一個姨妹來替他解釋?況且我並非誤會他,不過是夫妻間的情趣罷了,你說對嗎,相公?”
說著,嫣然一笑,伸出一隻手的食指,勾住了崔元卿的玉帶,仰頭問道。
崔元卿側了下頭,饒有興味地看著她,挑眉嗯了一聲。
程挽心的臉色變得有些尷尬,隨即又換上一副笑顏:“挽心還未成親,自然是不懂的。”
頓了頓,又道:“勞煩姐夫送了一程,剩下的路,挽心便自己走吧。”
程頌安隻覺得她話中有話,抬眸看崔元卿,卻也看不出什麼。
海棠在旁早就忍了半日,忍不住冷聲插嘴道:“我送二小姐去吧。”
程頌安笑了笑:“也好。”
程挽心看了崔元卿一眼,見他沒有再送自己的意思,便垂眸咬唇,默認了讓海棠送她。
她們幾人身影消失在燈光遠處時,程頌安裹緊了快散開的披風,轉身也往筠香館的方向走去。
崔元卿一把拽住她的手,聲音曖昧:“夫人不是說要些夫妻情趣麼?”
程頌安也不抗拒,欺身貼過去,仰起頭抱住了他的腰,瓷白的臉上露出狡黠又無辜的表情:“我吃醉了,想讓大人背我,這算不算?”
崔元卿眸光一暗,喉結微微動了下,單手將她提起放在路邊的山石之上,背對著她道:“上來。”
程頌安愣了一愣,不過逗逗他罷了,沒想到崔元卿竟真的要背。她扁了扁嘴,攀著爬上他的背,不用自己走回去,何樂不為。
崔元卿待她趴好,穩穩當當托著往回走,一路上院中守夜的婆子都靜悄悄的,不敢過來打擾。
月光如銀,照在地上,秋蟲低聲鳴叫,有一種天荒地老的安寧。
不知是喝了酒,還是什麼,程頌安覺得這種美好隻讓她更難過,崔元卿若不是真的,為何對她的態度會有這樣的變化?可若是真的,那前世的自己又算什麼?
大顆大顆的眼淚不受控製地滴在崔元卿的脖子裡,燙得他一頓,停下問道:“為什麼哭?”
程頌安不答,乾脆抱著他的脖子,趴在他頸間肆意流淚。
崔元卿試探著問道:“程雲黛,你考慮過的,想跟我重新開始,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