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處分期限為6個月。
在受處分期間不得晉升職務和級彆,不得晉升工資檔次。
處分期滿後自動解除,不影響以後的晉升工資檔次、級彆和職務。
至於李愛國的司機組,則收獲了一次全段點名表揚。
這項殊榮比任何獎勵來得都要實在。
更讓李愛國想不到的是,在處理結果下來的當天下午,鐵道日報的記者在教育室佘主任的陪同下,來到了他的宿舍裡。
那記者是女同誌,大概二十歲上下的年紀,身穿淡灰色中山裝,皮膚白皙,瓜子臉,也能算得上是尖果兒了。
隻是她臉上時刻掛著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讓李愛國搞不清楚,是不是所有的女記者都是這樣的?
隻不過此時他也顧不上這些,坦然的衝著站在門口的佘主任和女記者說道:“二位,你們能等一會,讓我把衣服先穿上嘛?”
佘主任尷尬的笑笑,替李愛國解圍:“趙記者,你也知道,我們一線工人因為工作忙,經常行一天車下來,要累得半死,再加上天氣熱,工人回到宿舍,就有些不注意形象了。”
趙記者緩緩點頭,似乎是讚同佘主任的意見,又似乎是覺得無所謂。
待兩人關上門後,李愛國將大褲衩套上,穿上一件白背心,這才拉開了門。
“兩位,久等了。”
佘主任帶著趙記者進到屋內,看著屋內的擺設稍稍鬆口氣。
比她想象得還要整潔。
被子疊成了豆腐塊,牙刷牙膏放在搪瓷缸裡擺在窗戶台上,牆上糊有幾張報紙,臟衣服也洗乾淨了,晾曬在窗戶外的竹竿上,地麵上也看不到汙漬。
總算是沒有給機務段丟臉。
就在下午的時候。
這位趙記者帶著總局的介紹信,來到前門機務段教育室,要求對阻攔溜車事故的大功臣,進行采訪。
教育室佘主任一邊讓黃淑芬熱情招待,一邊回到辦公室裡跟鐵道日報掛了電話,確定趙記者的身份。
這年月雖然民風淳樸,但是冒充記者行騙的事情,還是時有發生。
佘主任確定了趙記者的身份後,頓時熱情了起來。
要知道鐵道日報可是鐵道部門發行的官方日報。
在鐵道職工中的地位,就跟人人日報差不多。
要是前門機務段能夠在報紙上露臉的話,也許可以衝去溜車事故帶來的陰霾。
佘主任一番寒暄後,表示立刻將李愛國帶到教育室接受趙記者的采訪。
趙記者卻表示采訪要真實可靠,要深入到職工的真實生活中去,要親自到宿舍采訪李愛國。
佘主任雖不清楚趙記者的身份。
不過從她的言談舉止,能猜出她是那種正規大學畢業,然後直接進入報社工作的記者。
對於這種飄在天上的記者,佘主任一向看不起。
真實往往是醜陋的。
口口聲聲追求真實的小姑娘,往往是葉公好龍。
隻不過顧忌趙記者的身份特殊,才不得不同意。
好在李愛國倒是講究衛生。
如果不計較最開始的小插曲一切還算順利。
佘主任本來想陪同采訪,可是段裡麵要召開教育安全會議。
她身為教育室的主任,必須得親自主持會議。
便提前離開了。
在離開前。
還給李愛國使了眼色:“愛國同誌,趙記者是鐵道日報的大記者,你一定要好好的招待。”
鐵道日報的女記者,這麼年輕?
這年代的記者身份都比較特殊。
首選的是忠誠可靠,一般人壓根就沒有應聘記者的途徑。
“佘主任,您放心。”
佘主任離開後,沒等李愛國站起身相讓。
趙記者就跟回到了自己家似的,緩緩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一縷陽光撒在寒冰一樣的臉上。
李愛國心中有些奇怪,也沒表露出來,站起身關好門,回來後拿出搪瓷缸子,幫她倒了一杯茶。
“白開水還是高碎?”
“有茶葉嗎?”
趙記者的聲音跟她的外表一樣冰冷,聽不出一絲情緒波動。
李愛國原想告訴她高碎就是茶葉的。
後來一想,跟女同誌計較有些沒勁。
“基層條件有限,隻有白開水。”
拎起茶瓶倒了一搪瓷缸子白開水遞了過去。
趙記者接過搪瓷缸子,麵無表情,秀眉微微蹙起,好像有什麼心事。
偶爾上下打量李愛國,又閃開目光,烏黑的雙眸就像是古井般波瀾不驚。
“咱們開始吧?”
“啊?”
趙記者似乎才記起自己的職責。
從帆布背包中,取出一疊稿紙跟一支鋼筆。
“李司機,當時”
李愛國捏捏眉心,突然打斷她:“趙記者,咱倆是不是認識?”
身為一個偵緝技能高達六十分的火車司機,他已經感覺到有點不對勁。
聽到李愛國的話,趙記者眼角微微一凝,冰冷的臉色更加冷峻了幾分。
她的雙手用力攥緊搪瓷缸子,點點頭緩聲說道:“前陣子,我父親的一位老朋友,提出要幫我介紹對象,那人是火車司機,誰知道沒有了下文”
老朋友介紹對象
李愛國猛地瞪大眼:“你是趙寧?”
前陣子,李愛國到老師家裡做客。
老師確實提出要介紹一位老朋友的女兒給李愛國,那女子叫趙寧,是日報的記者。
隻不過當時被李愛國拒絕了。
“沒錯,鄙人就是趙寧。”
趙寧秀眉緊蹙,上下打量李愛國,波瀾不驚的烏黑雙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我有些好奇,你為什麼要拒絕,是我的條件不好嗎?嫌棄我長得醜?”
好家夥,就因為這麼一點小事,這是找上門算賬來了!
李愛國心中有點慶幸當初自己的選擇。
這麼一位冰山美人,要是真娶到家裡。
自己每天晚上不得像伺候公主格格似的好生伺候。
再說了,刮風的時候,大樹越大,受到的影響越大。
他作為一個小工人,就跟路邊的雜草似的,就算是十二級大風,也不會被刮倒。
“趙寧同誌,我連你的麵都沒見過,怎麼可能會評價你的外表呢?”
“再說了,通過外貌評價彆人,其追根溯源都是封建階級的糟粕,屬於小資產階級思想。”
“隻不過我這個人自由自在慣了,不習慣受到約束。”
李愛國說得已經夠清楚了,趙寧卻依然眉頭緊蹙:“我約束你了嗎?”
李愛國見趙寧不依不饒,隻能攤牌:“趙記者,咱們當麵鑼對麵鼓,我就是個老粗包火車司機,早晨不刷牙,晚上不洗腳,脾氣暴躁,喝醉酒喜歡打婆娘。”
“你是大學生,是文化人,喝咖啡,跳芭蕾舞的。咱們兩個就像是兩條車軌上並行的列車,壓根不可能有碰麵的一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