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就像路上用的錢,有的人是盤纏,有的人是細軟。
這是陳雪茹在婚假三天裡最大的感受。
這糙男人不愧是開大火車的,實在是太能折騰了。
清晨。
太陽照常升起。
陳雪茹渾身酸疼。
想跟糙漢子一樣賴在床上,可是想到大嫂的叮囑,還是拖著疲乏的身子從床上爬了起來。
她才不願當懶婆娘呢!
窸窸窣窣的穿上衣服,拿起掉在地上的棉布墊子,扔進搪瓷盆子裡端到衛生間裡接水先泡上。
上次洗棉布墊子時,秦淮茹和劉嵐的異樣目光,已經羞得小陳姑娘不敢再端著這玩意去中院水池了。
隨後便進到廚房裡忙活起來。
在黑鐵鍋裡添上水,劃著火柴點上鍋灶,小陳姑娘猛然想起什麼,慌忙掀開鍋蓋,在裡麵放上篦子,從櫥櫃裡取了三個大白饅頭放進去,這才鬆口氣。
糙漢子飯量很大,一次能吃兩個大饅頭呢!
小陳姑娘忙活完廚房裡的事兒,回到臥室裡坐在梳妝鏡前抹香香。
這個時候,李愛國才醒了過來,伸了個舒服的懶腰。
聽到動靜,小陳姑娘跑過去拉住他的胳膊:“你醒了,起來洗臉刷牙,馬上吃飯了。”
李愛國從被窩裡坐起來,一把將陳雪茹拉到懷裡,吧唧了一口,隨後一雙粗糙的大手就開始忙活起來。
“哎呀,今兒早晨真不行”陳雪茹麵紅心跳的推開了糙漢子。
“就親親,不乾彆的。”李愛國一本正經。
陳雪茹邊小步後撤,邊翻了個可愛的白眼:“親親也不行,咱們今天還有正事。”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昨天早晨就是從親親開始的,結果一個上午沒下床。
小陳姑娘可是個聰明的姑娘,再也不會上當了。
李愛國這才想起上午要去老師家。
隻能壓抑住興致,穿好衣服,來到堂屋裡。
等他洗漱完畢,大馬金刀的坐在桌子前,陳雪茹已經將飯菜端了上來。
白麵饅頭,一盤紅燒豆腐,一盤炒青菜,主食是棒子麵粥。
李愛國拎起筷子夾起一塊豆腐,頓時享受得眯起眼睛。
“雪茹,你廚藝進展挺快的。”
“多虧了劉大娘這陣子經常教我。”陳雪茹得了糙漢子的誇獎,心中甜得就跟喝了蜂蜜似的。
她小口喝著棒子麵粥,突然問道:“你老師級彆好像挺高的?”
“劉國璋老師現在升任了鐵道研究所副主任職務,級彆應該比軋鋼廠的廠長還要高一級”
鐵道方麵跟地方上不是一個係統,李愛國還真不好比較。
“那咱們送什麼禮物好?要不我回裁縫鋪,幫他老人家做一身中山裝可是時間來不及了。”
陳雪茹聽到這話,頓時有些緊張起來。
“你啊,彆擔心了,禮物我已經準備好了。”李愛國安慰陳雪茹兩句,便低下頭專心乾飯。
這貨吭哧吭哧啃了兩個大白饅頭,又噸噸噸乾了一大碗棒子麵粥,這才抹了抹嘴巴回到裡屋,將規整好的圖紙裝進帆布袋裡。
這會功夫,陳雪茹也收拾好了。
兩人出了門,推著自行車往外麵走去。
剛走到中院。
就看到秦淮茹跟梁拉娣站在南易屋子前麵吵架。
旁邊還圍了不少人。
個個端著飯碗,邊看吵架,邊吃飯,吃得格外香。
敢情是把人家吵架當成下飯菜了。
一向愛湊熱鬨的許大茂和劉嵐兩口子也在其中。
李愛國對這些閒事不上心,推著自行車就準備離開,卻被許大茂攔住了。
“愛國兄弟,這次賈家可算是碰到對手了!”
“怎麼回事?”李愛國停下腳步。
劉嵐湊上來,豔羨的打量陳雪茹:小丫頭年紀不大,聲音倒是不小。
許大茂沒有覺察到媳婦兒的嫉妒之心,眉飛色舞的說道:“你這兩天沒在大院裡晃悠,可能不知道,賈家這幾天跟南易走得很近,特彆是秦淮茹,時不時的就鑽進南易家裡幫忙。”
“也不知道從哪冒出個梁拉娣,好像是南易的舊相好,這幾天也總往南易家跑。”
“兩人三言兩句不合,就吵將了起來。”
李愛國聽明白後,差點笑出聲來。
事情很簡單。
賈家想讓南易變成第二個傻柱,可是南易是梁拉娣的盤中菜。
兩者自然就產生了矛盾。
兩人正聊著,南易家門口的爭吵又升級了。
現在賈東旭還在,秦淮茹還是比較矜持的。
而梁拉娣那可是敢踹男工人褲襠,敢猴子摘櫻桃的女人,秦淮茹自然不是對手,很快就被懟得臉紅脖子粗。
賈張氏見勢不妙也加入了戰團,衝上去指著梁拉娣的鼻子罵道:“你一個小寡婦,整天往男人家裡鑽,也不嫌丟人!”
“我小寡婦沒丈夫。總好過那些有丈夫的,還跟彆的男人勾三搭四。”梁拉娣不甘示弱,挺起胸膛回懟道。
“你個小賤蹄子,有人生沒人養的”
賈張氏哪吃過這樣虧,三角眼乜斜,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口吐芬芳。
“賈家大嫂,你可是答應過我的,咱們以後不能罵臟話了。”易中海見勢不妙,連忙攔著她。
臟話又憋回肚子裡,賈張氏憋得麵紅脖子粗。
嗝了一聲,差點氣暈過去。
早知道不能罵臟話,她就不回四合院了。
在鄉下雖然吃得苦一點,住的簡陋一點,但是能隨便罵人,心情舒暢啊!
賈張氏熄了火。
第一回合的勝利,以梁拉娣取勝而告終。
她得意看看南易:“南易,把你的臟衣服拿出來吧,今兒我幫你洗了!”
“不不用了,咱們非親非故,哪能讓你洗呢!”南易這會還沒看上梁拉娣,自然不同意。
“你真是不知好歹!”
南易的話,直接戳進了梁拉娣的心窩子。
她就算是再凶悍,被喜歡的男人當眾拒絕,心也如刀攪般疼痛。
“哼,不知廉恥的女人”賈張氏趁機落井下石。
梁拉娣幽怨的瞪了南易一眼,跺了跺腳,飆著眼淚狂奔而去。
吃瓜群眾逐漸散去。
李愛國帶著陳雪茹也繼續往劉國璋家趕去。
易中海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進到南家跟南易拉起了閒話。
先是關心了南易兩句,然後就裝作無意的說道:“南師傅,我聽說梁師傅是個小寡婦?”
“對,她有三個孩子,梁師傅人不錯,就是我對她沒有意思。”南易還以為易中海是要牽紅線,連忙解釋道。
易中海連忙點頭:“沒意思就對了,她有三個孩子,將來你們結了婚,家裡肯定不安寧。”
“你看咱們大院的許大茂,娶了小寡婦劉嵐,隻帶了兩個孩子,兩口子就整天吵架。”
他加重語氣:“要是梁拉娣再來搗亂,你就告訴我,身為一大爺,維護四合院的安寧,是我的職責。”
易中海看似關心南易,卻有自個的盤算。
南易要是跟梁拉娣結了婚,養活三個孩子就夠吃力的了,將來怎麼為他養老。
另外。
梁拉娣看上去就不是個省油的燈,難以被拿捏住。
南易要結婚可以,最好是娶易中海相中的女人,比如鉗工車間裡那個憨憨的女人。
南易聞言,心中卻是一暖。
這四合院一大爺,人還真不錯。
另外一邊。
李愛國騎著自行車帶著陳雪茹往劉家趕去。
一路上陳雪茹都在為梁拉娣抱不平。
身為女人,她更能理解梁拉娣能厚著臉皮送上門,需要多少的勇氣。
“放心吧,南易早晚逃不過梁拉娣的魔爪。”
李愛國扭過頭見她的小臉蛋皺巴在一塊,笑著安慰了幾句。
風風火火一陣騎行,不大一會功夫,就騎到了地方。
下了自行車,還沒敲門,方師母聽到車軲轆聲,就拉了門。
“就你知道老劉喜歡古書,前陣子那幫機務段的人來,送的那些禮物,都被老劉給退還了過去。”
方師母跟陳雪茹打了聲招呼後,接過裝有古書的牛皮紙袋子,將兩人領進小院裡。
李愛國來過劉家好幾次,也不拘謹,四處瞧瞧沒看到劉國璋的身影。
方師母幫忙倒上茶水,滿懷歉意的說道:“今兒是周末,他本來應該在家裡等著你的,可是研究所臨時有事,一大早就去了。”
李愛國知道劉國璋當上鐵道研究所的副主任後,工作比較繁忙,但是沒想到會忙到這種程度。
“工作關緊,老師現在責任重大。”
“你等著,我幫你打個電話問問什麼時間回來。”方師母眼睛很毒,這會也看出來,李愛國是有事兒找劉國璋。
她招呼兩人坐下,推開隔壁屋子的門,進去打了一通電話。
片刻之後。
方師母推門而出,歎口氣:“估計今天是回不來了。”
聽到這話,李愛國驚訝的問道:“老師這麼忙嗎?”
“彆提了,自從他當了副主任,整天在研究所裡加班,曾經連續一個多月不回來。我勸了好幾次,讓他注意身體,他反倒跟我急。”
“那倒像是老師的性子,解放前老師帶人搞活動,為了製作宣傳標語,也是忙活到深更半夜。就連我這個小蘿卜頭,也被他老人家抓了壯丁。”
李愛國提起以前的事情,方師母心中的那點怨氣很快消失了。
當初她之所以衝破家庭阻攔,嫁給劉國璋。
不就是看上了他身上那股拚命的勁頭嗎。
幾人閒聊幾句。
陳雪茹跟方師母拉了一陣閒話,李愛國記掛著圖紙的事情,就起身告辭。
“師母,我還有事情找老師商量,就不在這裡多待了。”
“去吧,正事兒關緊,以後經常帶著媳婦兒過來,就可以了。”
方師母也不是那種計較的人。
站起身進到屋裡,取出一個木盒子。
撫摸著盒子,她的臉上露出憂傷的神情,猶豫了片刻,還是遞給了陳雪茹。
“你們結婚的時候,我身體不好,沒能參加。這算是送你們的新婚禮物了。”
陳雪茹感覺到盒子裡的東西,有些不一般,抬起頭看看李愛國。
接到李愛國肯定的眼神,她這才緩緩打開。
盒子裡是一塊圓形白玉佩。
玉佩一麵凸雕一隻立姿小兔,另一麵凸雕篆字“卯”。
圓形佩上部鏤雕出廓,形成雙夔龍戲珠鈕。質地細膩、色澤濕潤、瑩和光潔。
李愛國現在也是古董行裡的老手,一眼就看出這塊玉佩不凡。
陳雪茹雖不懂玉,但是看到從李愛國凝重的神情中也意識到了這點。
“師母,實在是太貴重,我不能收。”她合上盒子,就要遞給方師母。
方師母拉住她的手,拍了拍道:“這塊玉佩是我老祖母傳給我的,穿女不傳男。
我跟老劉本來有個閨女,隻是那時候局勢混亂,你老師跟我被人緝拿。
隻能將女兒寄存在親戚家裡,前往大西北投奔組織。”
事情過去十幾年了,現在提起來,方師母臉上還是浮現出濃鬱的憂傷。
她的眼角浸出淚水,抹了抹眼淚接著說道:“好不容易等到解放了,我們重返京城,想要尋回女兒,卻發現那親戚一家,早已死在了亂兵中我那女兒要是還在的話,年紀跟你一般大小。”
“這塊玉佩,你就收著吧,算是幫我了了心願。”
陳雪茹是個善良的姑娘,了解到這段悲傷的往事後,將盒子緊緊攥在手裡,衝著方師母重重點頭:“師母,以後我就是你乾女兒!”
“好孩子!”方師母臉上的憂傷逐漸消散。
出了劉家。
陳雪茹抱著盒子,還在想方師母女兒的事情,心情有些沉重。
“愛國哥,乾娘的女兒實在是太慘了,那麼小的年紀就”
她現在也結了婚,馬上是當娘的人了,太能理解方師母的感受。
“是啊,所以咱們隻有努力工作,將祖國建設得更加富強,才能避免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子孫後輩身上。”
李愛國停住腳步,神情堅毅。
考慮到自卸車廂的重要性。
李愛國將陳雪茹送回去後,就騎上自行車直奔鐵道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