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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站廣場上。
緊盯著雪糕小子,趙寧有些詫異的問道:“李司機,你是怎麼發現他不對勁的?”
“一個空手來火車站的人,要麼是接站,要麼是買票,要麼是約會。這家夥三樣都不沾,反而專往售票窗口人多的地方靠。肯定是一個放單飛的職業扒手。”李愛國道。
“那現在咱們該怎麼辦?等他出手嗎?說不定得等好幾個小時。”
趙寧話音剛落,就看到李愛國雙眼緊盯著她。
趙寧被李愛國的目光盯得有些抬不起頭,突然興奮起來:“你是想讓我當誘餌?”
“願意嗎?”
“太願意了。”
彆看趙寧身為記者表麵看上去文文靜靜的,內心卻十分狂野,當時就點頭答應下來。
誘餌跟臥底差不多,既刺激,又能做一些有意義的事兒。
白景回今天有兩件事要去做。
第一件,他得給三個師傅買三份成珠小鳳餅。
第二件,他得偷十塊錢。
介於買成珠小鳳餅需要排很長的隊伍。
他是一個不喜歡等待的人。
所以,他決定先把錢偷了。
上午十點鐘的羊城火車站。
毒辣的太陽高掛在天空中。
廣場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人們拖著沉重的行李,臉上既有對未知目的地的期待,也有對家鄉的不舍。
夫妻揮淚告彆尚未成年的孩子,急匆匆的衝進車站中,從這裡出發遠赴全國各地。
用報紙上的話說.“坐火車,走四方,建設偉大的祖國!“
說得冠冕堂皇,要是白景回的父親還在的話,白景回絕對不會任由父親離開自己。
想起遠在海外的父親,雖然隻相隔了七八年,白景回的記憶卻已經有些模糊了,隻能想起一些經常稱呼他的詞語。
例如:沒皮燕子的雜種。
喧囂聲鑽進耳朵中,將他重新拉回現實。
白景回攏了攏衣領,在火車站廣場上轉了一圈,很快確定了目標。
這位目標是個女同誌。
她今兒穿了一件羊毛呢中山裝,褲子挺括,腳上穿的是小皮鞋,鼓囊囊的胸前彆了銅製像章,看上去就是一個有錢人。
也許隻用乾一把,就能掙到十塊錢。
白景回很開心。
此時這女同誌正往售票處走去。
一般偷兒都會等她走到售票口再下手,但是白景回自持身手了得,直接快步跟了上去。
挨近其身後假裝一個趔趄,瞬間已經飛快地扯開了目標斜掛在肩上的帆布包,從中取出一個錢包。
得手後,白景回裝作若無其事,雙手插兜,正要離開。
忽然覺得脖頸上一緊,像是被一把老虎鉗夾住了似的。
白景回自從跟著三位師傅學成出師,還從來沒有被人當場抓住過。
他思維空白了那麼一瞬間,然後一股子荒唐而且很邪性的感覺爬上腦門。
說實在的,他有點蒙.
不過白景回沒有驚慌,而是轉過身就是一拳,想趁機掙脫,然後逃走。
可是他失算了,拳頭剛飛到半空中,就被捉住了。
李愛國稍稍用力,白景回感覺到像被鐵鉗捉夾住一般。
他還想硬挺兩秒,此時拳頭內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
噗通。
物理傷害帶來的疼痛,足以摧毀精神意誌。
一向很自信的白景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不由自主地跪在了李愛國跟前。
“好小子,竟然敢偷東西。”李愛國鬆開手,任由他癱倒在地上。
白景回沒有驚慌,更沒有不逃走,而是滿地打滾,嚎啕大哭。
“欺負人了啊,大家夥快來看啊,大人欺負小孩了啊。”
白景回雖然已經二十七八歲,個頭隻有一米四左右,再加上長得瘦小,穿著幼稚的中學生製服,跟初中生差不多。
這年月大家夥都唉看熱鬨,現場很快圍了不少人。
隻不過看李愛國幾人的穿著,不像是一般人,所有人都隻是站在不遠處,對著李愛國幾人指指點點。
“你小子偷東西,還敢誣陷彆人。”
趙寧意識到問題不對勁,一把將白景回從地上抓起來,伸手往白景回的身上搜去。
上衣兜裡,懷裡,褲子裡.搜了一個遍,卻沒有發現自己的錢包。
心臟提到了喉嚨眼,趙寧的小臉煞白起來。
“錢包哪裡去了?”
“誰偷你的錢包了,大姐姐,看你長得漂亮,心腸怎麼這麼惡毒呢。小心你將來的丈夫跟野女人搞破鞋。”
白景回心中一陣得意,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趙寧感覺到這事兒難辦了。
俗話說拿賊拿贓,要是沒有證據的話,非但拿不下這個小偷,反而會惹得一身騷。
圍觀的群眾還以為他們是在欺負小孩子,已經開始躁動了起來。
“快把勞資放開,乖乖給勞資賠禮道歉,看你長得漂亮,陪老子吃頓晚飯,這事兒才算完。”
白景回還是第一次看到趙寧這樣漂亮而又有氣質的娘們兒,忍不住吞咽口水。
當初騙走他老爹的那個女人,大概也是這麼漂亮吧,可惜有些記不清楚了。
“啪!”
話音剛落,白景回的麵頰上就挨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力量很大,他的麵頰肉眼可見地變形,嘴角的口水濺落一地。
白景回被扇得腦瓜子嗡嗡的,捂著臉不可思議的看向李愛國。
“你敢打勞資,勞資是勞動人民,伱是哪個單位的,勞資要扒了你身上這張皮!”
白景回還要罵人,看到李愛國大步上前一步,竟然嚇得縮了縮脖子,不由自主地蹲在了地上。
“李司機,找不到錢包了,現在怎麼辦?”趙寧見李愛國動了手,不知為何竟鬆口氣,湊過來問道。
李愛國指指不遠處的垃圾桶,說道:“周克,你去搜查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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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垃圾桶特彆埋汰,周克也不想乾。
可是他環視了一圈,趙寧是女同誌,李愛國是組長,小尼查是客商,還真隻有他最適合乾這事兒。
再說了,以前為了破案子,周克還跳進過糞坑中,翻垃圾桶好像算不了什麼。
周克捏著鼻子,在垃圾桶裡一陣翻找,突然舉起一個錢包說道:“是趙同誌的錢包。”
這年月錢包十分稀少。
這個小羊皮棕色錢包上有【保衛祖國、保衛和平】的字樣,上麵還有華表和頭像,隻有大院子弟才有機會得到。
趙寧接過錢包,拿出手絹擦了一遍,然後仔細檢查。
“確實是我的錢包,隻是怎麼跑到了垃圾桶裡?”
“你還記得這小子剛才在地上打滾嗎?其實他倒在地上的時候,就已經把掖進懷裡的錢包拋了出來,接著腳一甩,把鞋子踢到了垃圾桶裡。”
李愛國看了看白景回。
一般小偷最多能把錢包踢出兩三米。
這小子竟然能準確踢進距離十來米的垃圾桶裡,要是放在後世的話,說不定能加入國足,還能當上主席。
原來李愛國隻不過是隨手抓個小偷,準備交給鐵道派出所處理,現在卻對白景回產生了興趣。
像這樣身手的小偷可不多見,竟然還在闖單幫,真有點意思。
白景回蹲在地上翻個白眼。
“這位同誌,錢包是在垃圾桶裡找到的,跟我有啥關係,你少汙蔑人。”
“嗬,看來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啊。”李愛國指指白景回的右腳說道:“周克,把他的鞋子扒下來。”
聽說又要乾臟活,周克有些鬱悶了。
不過等他看到白景回竟然站起身想要逃走,頓時來了精神。
周克衝上去,一腳踹在白景回的屁股上,將他撂倒在地上,又一腳踩住白景回的小腿,扒下了鞋子。
鞋子剛拿到手裡,周克就覺得不對勁。
鞋底子竟然是‘活絡的’,鞋子裡麵必然有名堂。
掀開鞋子裡,裡麵赫然是兩片掰成兩半的剃須刀片和一根麻線繩子。
這是小偷的專業工具啊。
圍觀的群眾頓時發出怒斥聲。
“好小子,竟然真是個小偷,看俺不揍死你。”
“俺上次乘車,剛下車,從東北帶回來的2斤老參就被偷了,那可是俺給媳婦兒補身體的啊。”
“還有我,我上次出差,上了車才發現路費被偷了,要不是火車上的工作人員把她們的盒飯讓給我,我差點餓死在火車上。”
無論在哪個年代,群眾都對小偷深惡痛絕。
圍觀的群眾在確定了白景回的身份之後,紛紛揮舞拳頭衝了上來,早有人從地上揪起了白景回,動手便打。
白景回嚇得臉色蒼白起來。
李愛國連忙走過去攔住他們:“同誌們,不要動手,還是讓我把他交給我帶回公安局處理吧。”
廣場上的動靜,也驚動了巡邏的鐵道值班人員。
兩個工作人員走過來詢問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