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愛國將工作證遞給他們,將事情解釋了一遍,工作人員麵露為難之色。
“同誌,按照規定,我們現在需要把此人帶進派出所裡。”
“當然可以,隻是我們想參與審訊。”
李愛國給周克使了個眼色,周克也把工作證遞了過去。
“我是前門機務段鐵道派出所的周克,這人可能跟一件案子有關係,所以需要你們配合。”
工作人員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兒,表示不能做主,需要請示領導。
李愛國沒有想到,最後出麵的竟然是鐵道派出所。
如此一來,張科長和陳隊長兩位事先布置下的地方同誌,就派不上用處了。
跟著幾人將白景回押進羊城鐵道派出所後,李愛國立刻給牛部長打了一通電話,通過牛部長協調了羊城方麵。
因為隻不過是一個小偷罷了,羊城鐵道派出所也沒有在意,便同意讓李愛國和周克審訊。
隻不過他們當地派出所的同誌要參與記錄。
雖然李愛國不清楚白景回是否跟失竊案有關係。
但是詢問的內容還是需要保密,所以便拒絕了這個請求。
“李司機,周隊長,你們這樣搞可不太合適,要是出了問題,我們羊城這邊是要擔責任的。”當地邢隊長當時就發了一頓牢騷。
他覺得李愛國的要求太過分了,李愛國也理解他的感受。
李愛國拍拍邢隊長的肩膀說道:“老邢,這事兒啊,確實關係重大。這樣吧,我們先審問幾句,要是此人跟我們前門機務段的案子沒有關係,我保證把他交給你。怎麼樣?”
辦公室內,那位身穿火車司機製服的老同誌拍著桌子說道:“小邢,這位是咱們鐵道上的李司機,今年的全國先進火車司機。
在京城的時候,我突然生了重病,是李司機幫忙把我送到了鐵道醫院,她媳婦兒還給我送了二斤饊子呢!
對了,回來後,你也吃了饊子,當時你吃得可歡了。
怎麼著,你一點麵子都不給我了?”
這位火車司機是羊城鐵路局的周陳榮,在京城出差的時候,跟李愛國認識了。
周陳榮正好是邢隊長的老師傅。
李愛國意識到事情難辦之後,當時便聯係了周陳榮。
邢隊長也聽說過李愛國的名字,再加上有師傅在旁邊幫腔,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沒辦法,師傅比父親還難伺候。
“李司機,我隻能給你們三十分鐘的時間。”
“謝了,老邢!”李愛國點頭。
周克也鬆了口氣。
其實隻要他們亮明身份,完全可以通過正規途徑拿到審問權。
不過在確定白景回跟案件有關之前,泄露案子是一件不明智的事兒。
“幸好愛國哥認識的人多,要不然還真是麻煩了。”
羊城鐵道派出所。
審訊室內,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附近有列車經過,帶得掉在屋頂的白熾燈泡晃悠,陰影在牆壁上來回徘徊,像是一個個鬼影。
白景回被麻繩子在一張鐵質的審訊椅上,雙手被冰冷的手銬鎖住,無法動彈。
他的衣衫已經濕透,粘糊糊地貼在皮膚上。
他坐在椅子上如坐針氈,時不時的抬頭看向那個火車司機。
自從被押進審訊室後,火車司機就一直沒問話,而是坐在那裡不停的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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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得讓白景回喘不過氣來。
他硬著脖子說道:“領導,我張二毛隻不過是個小偷,現在被你抓到了,你直接把我關進監獄裡就行了,用得著這麼費事兒嗎?”
李愛國沒有理會他,翻動文件的聲音、敲擊桌麵的節奏,都在無形中增加著審訊室的緊張氣氛。
白景回在這股威壓之下,隻能低頭沉默,心中的防線也在一點一點地崩潰。
足足十分鐘後,審訊室的門被人敲開了。
陳隊長帶著一份舊檔案快步走進來,興奮地說道:“李司機,還真被你猜中了,這小子壓根不叫張二毛。
他原名是白景回,其父白善長是警衛軍講武堂學員,跟巡捕長杜黑關係很好。
曾經代替杜黑管理過新世界洋貨店,屬於白手套,平日裡沒少欺壓百姓。
三一年的時候,新世界洋貨店因為賣日貨,被兩個看不過去的群眾指責。
白善長立刻向杜黑求援,巡捕房派出大量人手,把那兩個群眾帶回去,毒打了一頓。
群眾見此極為不平,自動地把新世界洋貨店包圍了起來,派代表要求當局釋放被捕者。
白善長帶著家丁朝著群眾開槍,最終引起了重視,被關押了起來。
後來在杜黑的斡旋下,白善長隻被關押了兩個月。
羊城解放前,白善長自知罪惡深重,帶著剛娶的小媳婦兒跟著杜黑出了海,隻留下了白景回。”
聞言,白景回嚇了一跳,再也無法保持鎮定:“誰啊,誰是白景回?我叫馬二毛!戶籍頁子上就是這樣寫的,你們少誣陷人!”
看到白景回終於忍不住了,李愛國這才按滅煙頭,緩步走到他跟前,居高臨下說道:“白景回,你真以為改過了名字,就沒有人知道你的底細了嗎?
你可知道,當初被你父親槍殺的那些人,可沒有忘記這筆血債。”
白景回說不出話來了,支支吾吾了半天說道:“那是我老爹做的,他現在已經逃了,有本事你們去找我老爹啊,跟我有啥關係。”
此話一出,白景回就覺得不對勁,想要再收回已經晚了。
“老陳啊,還是你有辦法,解放前的事情,你都能調查得如此清楚。”
“白景回在解放後,沒有了老爹的金錢支援,又過慣了大手大腳的生活,隻能搞小偷小摸,曾經被街道上處理過幾次。
所以,他雖然換了名字,檔案還在那裡掛著。”
李愛國從陳隊長手裡接過文件仔細看了一遍。
“當街搶奪小朋友的零花錢,偷隔壁二大媽的褲衩子,趁王大叔不在家,偷偷摸摸溜進去,把人家的精鋼鍋偷走了”
“白景回,你偷竊的技術可是飛速進步啊,這才幾年功夫,就成了高手了啊。”
白景回得了誇獎,揚起臉說道:“那是當然,我三個師傅都誇獎我極具小偷天賦,要不是入行晚了的話,早就成名了。
現在也跟大師傅一樣,成為了遠近聞名的老榮。”
白景回畢竟不是苦出身的小偷。
他之所以當小偷,一方麵是為了生活,最重要的還是為了揚名立萬。
見白景回挺配合,李愛國抽出一根煙遞給他,拿出打火機幫他點著。
“吆喝,這火機不錯,我在師傅家也見過一次。”白景回露出貪婪的神情。
李愛國眼睛一轉,將打火機捏在手裡,問道:“你小子少吹牛了,這種火機見過的人都沒幾個。”
“切~有什麼值得炫耀的,不就是老美的芝寶打火機嘛,我師父在海外可是有關係.”
白景回話剛出口,就連忙閉上了嘴巴,低下頭一聲不吭了。
他搞不明白,為什麼麵對這個火車司機,自己的話總是那麼多。
“海外關係.”
李愛國將打火機裝進兜裡,搬了把椅子坐在白景回對麵,一把揪住他的頭發,讓他能夠直視自己。
“白景回,你應該已經看出來了,我們之所以找你,肯定是發生了大事兒。”
“你覺得這事兒,你能不能扛得起呢?”
白景回的目光接觸到李愛國凜冽的眼神,心中不由得猛跳起來。
李愛國接著說道:“廣交會是什麼性質,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小子長了幾個膽子,敢到廣交會上鬨事兒。”
聽李愛國提到廣交會,白景回最後的僥幸消失了。
“領導,我.這事兒跟我關係不大,我隻是聽三個師傅提起過。”
“繼續。”李愛國板起臉。
“那是半個月前,我給大師傅買了點心,摸黑來到他家裡麵,正準備要敲門,聽到裡麵傳來三個師傅的聲音。
仔細一聽,才發現他們盯上了廣交會,要去要偷客商的貴重物品。”
白景回老老實實的說道:“街頭的大喇叭上天天宣傳廣交會的重要性,我當時就嚇壞了,連門都沒敢敲,拎著點心跑了。”
“你三個師傅是誰?住在哪裡?”李愛國追問。
白景回此時已經徹底失去了反抗能力,將事情全盤托出。
原來,白景回在小偷小摸被處理過幾次之後,整天隻能混跡街頭,認識了三位剛從監牢裡出來的老榮。
那三個老榮見年紀大了,乾不動小偷小摸的事兒了。
他們見白景回身材瘦小,雖然二十多歲,看上去跟孩子差不多。
一般人對孩子的警惕心最低,白景回這等於是祖師爺賞飯吃啊。
他們便收了白景回當徒弟。
條件是白景回學會了真本事之後,必須每個星期,給他們進貢。
趙寧這個時候才明白李愛國竟然是在為廣交會抓小偷,心中難免激動起來。
她一直看著李愛國一點點撬開白景回嘴巴,這個時候插言:“他們不怕你學會了本事,失言嗎?”
白景回像看白癡一樣,看了趙寧一眼:“那些個老榮都是心狠手辣的人物,像我大師傅,在解放前偷了一個督軍姨太太的珍珠項鏈。
不想被人當場拿住,他掏出匕首砍斷了自己兩根手指頭,才算是全身而退。
要是我敢食言的話,明天估計就會出現在海裡了。”
趙寧嚇了一跳,縮了縮脖子不吭聲了。
“你三位師傅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李愛國追問。
白景回把名字和地址寫給了李愛國。
“領導,我這算是戴罪立功嗎?”
“要是你提供的線索沒有錯,我們會為你求情的。”
確定了白景回跟小尼查短劍失竊案有關係,李愛國這個時候也不裝了。
他通過楊繼宗聯係了籌委會。
很快羊城鐵道派出所就接到了來自上級的電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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