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載的臉上浮現出一個複雜的笑容。
“袁相本在三年前便可致仕,是朕幾次登門請求,方留得下來。大監以為,朕不想讓袁相還鄉,歸權於朕嗎?”
曹緣恩不敢說話了。
“皆因百官之中,竟無一人堪入政事堂,大魏立國以來,從未有如此人才凋敝之像。朕履位九載,已開恩科三次,遴選之下,可用之才不過寥寥,而待他們成為真正堪當大任之人,又要多久。這期間,又有多少走到歧途,必須朕親手除去?”
“陛下操勞。”
“大監,實話實說,滎陰太守,會給朕呈上怎樣的滎陰?先行過去的官員,朕可不信。”
曹緣恩垂著頭,揣摩著董載的意思。
皇帝身邊可不隻是他,這個問題,恐怕皇帝心裡早就有答案了,如今問他一個總管做什麼?總不會因為他近日來權勢愈發顯赫,要敲打敲打他?
儘管在內廷之中,曹緣恩地位極高,他卻依然不敢對皇帝有什麼異心。董載少不更事那是他剛繼位時候的事情了,如今的皇帝,已經隱約有了真正的天子相,隻不過……麵對的是一個四麵漏風的國家。
“小人……不知。”
他隻是一個大總管,不應知曉那些事情,除非皇帝要求他知道。
董載沒有再說什麼,揮了揮袖子,讓曹緣恩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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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又一個寒冷的白天到來的時候,陸凝推開窗戶,一時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滎陰城。
鼎沸人聲傳入耳中,街頭吆喝叫賣,雞鳴狗吠之聲,招工人的喊叫,混雜著偶爾有的孩子們嬉戲的叫聲。
就像是前些天清冷荒涼的滎陰城不過是一場夢幻,而今日醒來,才是現實。
當她走出門的時候,就看到街道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在熙熙攘攘的人群的映襯下,冬日的寒冷似乎都退去了。
“姑娘,今日集市,正好逛逛,也能看看滎陰城內的好風光啊。”客棧掌櫃的笑著說道。
“掌櫃的,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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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特意關照的,自今日起,一切恢複如常,鄉親們在家憋了好久,可算能出來透一口氣了。”掌櫃的指了指店門外貼著的一張告示,“而且過兩天,皇上要來,聽說還有場法會,我活了這麼大年紀,可是沒見過法會是什麼樣的呢。”
法會——大概是指大魏國製,水陸法會。
和一般的水陸法會不同,大魏的水陸法會,大抵可以比擬現代綜合運動會,隻是比試內容各有不同,自大魏建國初期定下四十六項,到鼎盛時期多達百二十八項,從文武朝政,到奇門妙術,均有囊括。
隻是,一聽就知道,這同樣是要花費大量財物才能辦得起來,滎陰太守敢辦這個,恐怕背後是有京官的支持的。
“那麼我就逛一逛了。”陸凝向掌櫃笑了笑,走出了客棧。
昨天,那位弓手和韓佑年都回來了,帶來的消息算是一喜一憂。
好消息來自於韓佑年,他頗有恒心地在鎮妖司蹲到了寧恪和林夕音返回的時候,也將陸凝那封信轉交了過去。兩人也當場拆了信傳閱過了,並讓韓佑年帶話回來,讓陸凝今天午後去鎮妖司找林夕音即可。
壞消息來自於弓手,他倒是打探到了昨日午宴上主要的一些大官都有誰,但是按照陸清栩給的名單看過去,基本上都是陸凝這種平民身份無法好好合作的。
功名利祿動人心,這些官員或許有些本事,但這些本事很難被用在對陸凝有用的地方——陸清栩就是這麼被罷了官的。
不過,陸清栩恐怕也想不到陸凝出門一趟,現在已經到了可以無視一部分官員手中權力的地步了。
陸凝聽到身後有人跟著自己走了出來,回頭一看,是韓佑年。
“韓公子。”
“我以為我還沒睡醒呢。”韓佑年看著外麵,也是一臉苦笑,“這滎陰城怎麼就能一夜之間變成這樣?”
“是啊,一夜之間。”陸凝點了點頭,“人們就如此聽官府的號召?隻是一道公文,所有人就全都從家裡出來了?這……也太過匪夷所思了。”
“陸姑娘,我得到了一些消息,有必要去確認一二。”
“可有危險?”
“如今,我亦不敢斷言。”韓佑年苦笑,“除非離開滎陰城,否則,恐怕無處安寧。”
“說得也是。”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他日江湖再見,我再與陸姑娘敘舊。”韓佑年一抱拳,隨即便沿著大路走去,眨眼間就消失在人群中。
陸凝則往舊行宮的方向走去。
既然皇帝即將到來,恐怕舊行宮的修繕也已經完成了,陸凝準備在這個時候去那邊看一下,免得皇帝來了,根本靠近不了。
剛有這個想法,就有一輛黃包車停在了她麵前。
“姑娘,坐車不?”車夫穿著棉襖戴著兜裡,嗓門極大,陸凝都被這突然冒出來的車夫驚得愣了一下。
那車夫用手指將鬥笠稍微頂起了一點,露出了一張胡子拉碴的臉。
“趙……”
“噓。”
趙漁樵趕忙將手指在嘴唇上比劃了一下,然後再次放大聲道:“到哪裡?今天第一個拉的人,我算你一半價錢!”
陸凝一步跨上了趙漁樵的車,說道:“去舊行宮附近,路滑,不要太快。”
“得嘞!”趙漁樵大聲應了一句,然後拉上車就鑽進了一條人少的路。
“趙先生?”等周圍基本看不到幾個人了,陸凝立刻開口問道。
“情況緊急,我得至少找個人搭個線,你雖然不是最完美的,但我聯係不到另外倆了。”趙漁樵搓了搓胡子,“這見鬼的滎陰城,不小心點,咱們都得搭在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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