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青年雙手一覆,鞠躬深深行禮:“謝肖將軍。”
肖錚北強硬托住他行禮的手:“言謝客氣。您救了五郎,真正要說感謝的人應該是我。來日再到雁城,我請你喝最烈的酒!”
最烈的酒,是雁城人待客的最高禮儀。
雖不知下一麵何時何地,但那時,刺殺風波肯定平息,肖家能夠光明正大感謝恩人,而不是礙於盛國將軍的身份跟立場,僅施以綿薄之力。
“一定!”
談笑間,再相見的種子落地。
馬蹄揚起,塵沙飛揚,張武駕著馬車慢慢消失視線裡......
一群人回雁城,再分開。肖錚北到府衙處理公務。天色暗淡時,肖府管事忽然急匆匆跑來,麵色焦急。
“郎君!郎君出事了!”
瞧著平日穩重的管事臉色大變,肖錚北眉頭緊皺。肖家有訓,家事和國事分開,此時家裡管事趕來,明顯出事,而上次管事這麼著急……
他麵色一喜:“我媳婦又懷孕了?”
“不是!”
管事搖頭,麵色沉重:“是張武......小廝在馬廄發現昏迷的張武!”
聞言,肖錚北“蹭”一下起身,臉色鐵青。
馬廄的張武若是真的,那跟曲鈺一起離開的是誰?
雁城官道三十裡外,車輪聲咕嚕咕嚕不斷,馬車裡,沈裕掀開簾布瞧一陣風景,見依舊是那樣的天,那樣的雲,戈壁黃沙漫天,不由垂手。
車壁靜靜掛著一柄劍。
沈裕:閒來無事,參悟劍術。
簾布放下時,一位戴著鬥笠的負劍男人騎馬直奔雁城,卷起一陣塵煙......
兩者,擦肩而過。
戴著草帽的車夫甩著馬鞭,黃昏晚霞倒映入瞳眸裡,他微微勾著唇角,露出一個與外表不相符的微笑。
“嘿嘿,好玩。”
上空,青尾雀鳥盤旋天際,小小的身軀,大大的力量。
忽爾,飛落肩頭。
戴著黑金麵具的男子注視著車廂,鴉羽長睫垂一瞬,而後一抬。手拉滿弓,箭尖直直對準車廂。
明晃晃調戲他,轉頭又跟貼身婢女不清不楚,這樣的人......
鳳眸越發堅定。
“嗡!”
破空聲響起,沈裕驀地一避,一支箭險險擦著鼻尖而過。回神後,他端量著熟悉的箭羽,尚未清楚緣由,利箭破空聲再至。
掀開車簾,張武掏出武器擋箭。
“公子,那麵具是摘星閣武力排行第二的殺手,弓箭雙絕,江湖送外號‘十一郎’。”
第二?
沈裕下意識問:“第一是誰?”
“是一個戴著笑臉麵具的家夥,據說他年方十六,比十一郎還小一歲,精通暗器、易容,殺人不眨眼......”
張武滔滔不絕說著,隨意打掉空中的箭。
捏著車簾的手指漸漸攥緊,男子麵色蒼白,強裝鎮定微微一笑:“希望不要碰見他才好,您現在還能堅持嗎?”
“當然。”
“那就好。”
簾子蓋上,沈裕盤坐著,沒一會兒用手捂眼,瑩雪耳尖攀上一抹紅暈。
......誤入敵營不說,他好像有點犯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