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倆正說著,院子裡有人聽見外麵談話,大門閃出道縫隙,探出年輕人束著發巾的腦袋,劉承祖抬手指著朝弟弟笑道:“住宅子的人出來了——承運!”
“大哥,獅子哥!早聽二叔說你們晚上回來,我一直在門後等著呢!”
探出腦袋出來的年輕人比承宗還小一歲,眉眼機靈,他叫劉承運,是劉家大伯遺子。
天啟二年,承運的爹娘與長兄都死在套虜入寇的混亂裡,那會他還小,就被接到這住,這麼些年來反倒他在這宅子裡住的時間最長。
弟兄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承運已快步跑出來,迎著兩人又是取韁繩又是拴馬的,嘴裡還一刻不停:“你們回來可太好了,我夜裡剛從南邊回來,不然一定去山路上接你們。”
“從南邊回來。”劉承祖剛邁過門檻,納悶道:“外頭兵荒馬亂,你去南邊乾嘛?”
劉承宗也暗自皺眉,承運這孩子比他還小一歲,又沒個武藝傍身,就敢往外瞎跑,膽子有點太大了。
“乾的事可多了。”
承運提起這次略有風險的旅途並不害怕,眉飛色舞道:“你們當兵後,我去跟二房女婿吳帳房學本事攢了點錢,這百貨俱賤的時候,在府城給二叔二嬸置了倆鋪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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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給你倆買了點東西,順便去看看我老丈人。”
這話說得兄弟倆大眼瞪小眼:“你,你都有老丈人了,什麼時候的事?”
“就去年,皇帝大赦後攀的親……你們不在家太久,我這事說來話長,先進屋見叔和嬸子吧。”
說著,兄弟三人穿過影壁的垂花門進入內院,遠遠就聽見自家母親那抱怨嘮叨的聲音,不由相視一笑。
就見屋裡油燈火把人影映在窗上,母親抱怨著父親甩手掌櫃家務事一概不管的模樣,糧食坐吃山空,成日裡不是練兵就是編書,沒個正經事做。
父親半天不開聲,直至母親說到倆兒子回來能有個幫襯,不必害怕兵災民患,才悶聲道:“你放寬心,沒人能害了我家,在黑龍王廟山,誰來我都不怕。”
“行了,承運出去有一會,估計是倆娃回來,彆當著他們麵吵吵,家務事你多操操心,給佃戶留條活路。”
“誰在院裡站著?”
承祖接話道:“大、娘,我跟獅子回來了。”
“回來就快進來,彆在院裡頭受風,等你們娘把屋收拾出來夜裡好睡。”
老爺子還說著呢,承宗已經撒手讓小鑽風在院子裡撒歡,順手把眉點梅的小屋子放在廂房門口,這才跟著兄長一同進屋給父親磕頭。
劉向禹坐在正方廳裡的主座,手邊桌上還撂著支沒點燃的煙杆,對拜倒在前的倆兒子看了又看,過了很久才讓他倆起來,彆過頭去深深歎了口氣。
“早前還覺得你倆當兵不好,誰知道眼看世道就壞了,這次帶兵回來,你們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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