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好三個馬蹄,劉承宗剛翻起馬兒最後一隻蹄子,村裡就響起奔踏的馬蹄聲。
他的麵容陡然嚴肅,本能猛地抓起掛在攔馬樁上的革帶與腰刀,給十六使了個眼色:“去看是誰。”
十六還沒從馬廄跑到門口影壁,宅子外馬蹄聲已經停了,緊跟著就傳來呼喚:“十六,來帶人搬幾個條凳,我去舀瓢水,渴死了!”
是兄長劉承祖。
劉承宗這才放下心來,把腰帶放回去,擦擦手走出馬廄,聽著門外甲片相撞的聲音,就見那些熟識的邊軍老兵從影壁左右魚貫而入,讓原本非常空曠的院子都顯得擁擠了。
曹耀提著水囊朝嘴裡猛灌兩口遞給旁人,咧嘴笑著走上前來:“獅子,老哥又回來了!”
說著他表情一頓,對馬廄挑挑眉毛道:“你把馬弄來了?”
“曹大哥,我正修馬掌呢就聽見你們的聲音,北邊遭了賊估計你也知道,我打算去那邊看看情況,光紅旗遇上事跑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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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耀聽著接連頷首,擺手道:“彆去了,那幫賊子還在老廟莊,往後幾日備戰吧。”
“操他奶奶地,老子剛在山裡開了新窯,他娃就一窩一窩過路,老廟莊的事我眼睜睜看著不敢上,賊人太多了。”
“這幫人是老賊,馬驢騾子很多。”
曹耀是真難受,原本領部下到黑龍王廟山的興平裡,就沒過上幾天舒服日子。
知道自己手下弟兄都做過賊,手腳不乾淨性情不溫和,怕軍民起衝突進而影響與承祖承宗兄弟的感情,這才帶人離開另起爐灶。
到北邊山裡日子鐵定不如在興平裡呆著,過去挖窯洞、修營地,淨是臟活累活,還要派人跟周圍村莊聯係,有富戶能訛點啥就訛點啥,不好訛的就商量著以物易物能換點日用也算夠本。
好歹日子能過。
一群活土匪安營紮寨十幾天,整天累到眼都睜不開,為的啥?還不就是想罩著十裡八鄉村民,在這江河日下的亂世過活?
他是惡人,但土匪有土匪的規矩,就算是狼,想活下去也得確保周圍有羊,超過十裡外頭就算死成屍山骨海他也管不著,他周圍的村子不能亂套。
隻要周圍不亂套,他這幫人就能活。
現在可好,連這點小確幸都沒了。
王左掛在耀州從官軍手上吃了小敗,攏共死三百人,過去收攏的幾千人馬就四麵潰逃,一股又一股的賊匪今天十幾人搶官道上的茶館,明天幾十人衝擊周遭村子。
後天裝備精良的上百賊騎就敢衝進老廟莊把男丁都殺了裹著大姑娘小媳婦作惡作樂。
等他們走了周圍留給曹耀的全是無人區,那他留在這還有什麼意義?
“這幫狗娃就沒想在延安府多待,屠了老廟莊後頭就該這了,今天我們過來就碰見賊子……你們跟劉老爺商量,是留這據守,還是走出去躲一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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