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獅子軍匪號加一,多了個歪梁子。
塘騎沒跟河口寨子多計較,當天打完繼續上路,跑到海南算了算,這湖比預計要大許多,恐怕他們攜帶的十二日兵糧不夠用,就花了一天找西番村子。
沒找到西番村子,卻找到個男人都去當兵打仗的蒙古小部落,部落的婦人們馳馬揚弓,本想拚死抵抗。
後來發現他們沒有想打仗的意思,就用二十三頭羊,換了兩具馬鞍、三張毛毯和一把解腕刀。
在海東,他們又在南北二十裡的沙漠裡耽擱一日。
這才終於完成十六日一刻不停的環湖之旅。
青海湖的大小不但超過了塘騎們的想象,也遠超劉承宗的想象。
這讓他覺得自己的匠人數目嚴重不足,回去就得再給楊鼎瑞肩上派個任務,從東邊招募匠人。
而且他還派人把青海宣慰使司同知周日強找來了。
得了正四品官職的周老爺並不開心,跟著隊伍走到西寧就不往西走了。
讓劉承宗花十二兩在城東買了個帶院子的二進宅子,就整天蹲在西寧城裡騙朝廷俸祿。
還給那宅子美其名曰青海宣慰使司同知衙門。
說得好聽,還同知衙門,那充其量也就是個青海宣慰使駐西寧辦事處。
不過周日強的小日子確實過得挺舒服,整天不給朝廷乾活,還領著四品官的俸祿,西寧衛每月要給他從蘭州調二十四石米糧的官俸。
周日強算是看開了,本來就不想給朝廷乾這活兒,被強拉硬拽著過來,也沒啥他能乾的。
他不知道朝廷把他塞到劉承宗身邊有什麼用。
周日強捫心自問,青海宣慰使司的事情,是一個四品官就能解決的嗎?
皇帝、首輔、戶部尚書和兵部尚書、兩個巡撫、三個總兵、二百名地方官、兩萬三千名邊軍,總之需要集結陝西的力量才能解決他。
自己算什麼東西?
本來周日強以為自己會是個人形官印,啥時候需要就啥時候蓋一下,後來發現獅子軍不認官印。
官印還不如個秋蘿卜。
他連這點用處也沒有,所以再往西走也大可不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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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獅子的軍隊在俱爾灣睡了好幾個月的地窩子,周同知在西寧城裡成了飲酒大戶。
成日飲著李土司家釀出酸甜的青稞酒,暈乎乎就把冬天睡過去了。
西寧城裡的周同知接到消息時是個夜晚,剛喝過酒糊裡糊塗,躺在馬車裡又睡了一天一夜。
等酒醒人在晃晃悠悠的馬車裡傻了。
滿腦子我是誰我在哪。
又在馬車上顛了兩天,這才晃晃悠悠見到劉承宗。
這會他已經徹底清醒了,可是看著遼闊無邊的青海湖,他還想再飲一壺。
“大帥,找下官來……你能不能給紅旗換個馬甲?”
周日強剛給劉承宗行了個禮,抬頭就瞧見一邊雪地裡低頭刨草的三品官,滿臉膩歪。
劉獅子權當沒聽見,抬手指向湖麵:“看見了麼,有沒有感覺海麵上缺點啥?”
周日強一臉懵:“你們把大雁都打了?”
“不是,我是說海麵上缺點東西。”劉承宗看向他,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樣:“船啊,漁船、商船、戰船!”
劉承宗看見青海湖,就想在海北修港口、湖裡搞水師。
他聽嚴肅,但周日強聽起來並不嚴肅,樂得前俯後仰:“大帥找我來,就是讓我聽笑話?”
“什麼笑話,你知道我的人繞一圈要多久麼,整整十六天。”
劉承宗嚴肅極了:“十六天,一年才幾個十六天,你看對麵那些山,不用仔細看,反正也看不清,通向海南鹽池的山口就在對麵。”
“西寧的鹽,多少錢一斤?”
周日強道:“一斤沒準,官鹽一擔二十六兩六錢。”
“蒙古人取鹽,是帶著大勺到那座山西南的鹽湖,用勺子舀,說那邊鹽係天成、取之不儘。”
劉承宗道:“從海對麵到鹽湖,往返二百四十裡,馱馬隊要走五天,從那邊到這,往返五百裡,要走十天。”
“再由這走去西寧,又是往返五百裡,也就是說要占領整個路線,動員軍隊需要半個月。”
劉承宗說罷,抬手在自己所站立的岸邊指向對岸:“而從這到那,如果有兩座港口,隻需要一百五十裡,我記得你在山東沿海做過官,大概是獅子軍對船最了解的人。”
他轉頭問道:“如果開船,要走多久?”
周日強的神態逐漸認真,表情逐漸嚴肅。
他漸漸明白過來,劉承宗說的事情,是錢。
一擔二十六兩,一千擔是兩萬六千兩,他再敢在這麼重要的事上開玩笑,恐怕劉承宗真會宰了他。
周日強為難道:“大帥不行再在獅子軍找找人吧,我就給百姓改造過漁船,這,這能稱得上軍中最懂船的人?”
是不是最懂穿的人,周日強其實不是那麼在乎。
關鍵是……誰要當你軍中的人啊!
弄不好哪天就是反賊集團二號人物了,保定老周家滿門抄斬的鍋從天降,這誰受得了啊!
劉承宗麵上帶著無可奈何:“你確實是最懂船的人。”
他的軍隊也不光是旱鴨子,就等待塘騎的這幾天,劉獅子就在練兵馬營裡搞了個調查,有一百多人都生在河邊,對河上行走也有不少人有所了解。
但大家對水麵載具有所了解,不等於對船有了解。
他們了解的是筏,是竹筏、木筏、羊皮筏子和牛皮筏子。
要琢磨船,還得靠周日強。
周日強歎了口氣:“這地方風不小,要用船到對岸……一晝夜?”
啪!
劉承宗鼓掌道:“這不就行了,那就是你了,周同知,你的衙門從今天起就在這,把船造出來、港修出來,需要什麼儘管說,我來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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