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關內不受約束的逃亡邊兵、不耐窮苦的流亡軍戶、綽克兔台吉的喀爾喀潰兵、察哈爾部的落魄貴族、衛拉特的殘兵敗卒,兵力來源可謂是群英薈萃。
裡頭甚至有個叫何崇安的匪幫頭目,其詭異的人生經曆令康良輔專門把他找來,因為這個人被劉承宗擊潰了兩次。
何崇安是寧夏邊軍出身,最早以馬軍管隊的身份隨賀虎臣出征延安府平叛,在黃龍山潰敗被俘,喝了劉承宗的薑湯,跟著賀虎臣回寧夏了。
回去因為要招募新兵,他還升了官,做了一段百總,可惜好景不長,趕上林丹汗哐哐撞邊牆,他正帶隊扒沙子,寡不敵眾,本想率隊突圍,被幾個察哈爾部的創業小能手用鉤鐮槍給勾回去,就成了俘虜。
好在他對漠南的蒙古方言門兒清,在察哈爾的遷徙大部隊裡人緣兒還不錯,不少被招降的土默特都挺願意跟他一塊玩。
跟著林丹汗跑到青海,得知劉承宗就在青海,本來以為能借虜平寇,萬萬沒想到林丹汗居然跟劉承宗達成盟約,一氣之下卷了三十多個投降的土默特兵翻過祁連山,在甘肅鎮重新投軍——這次他的長官叫趙之瑞。
劉承宗破關以後,何崇安就帶著一幫殘兵敗將流落肅北戈壁,本想穿過阿拉善沙漠回到寧夏,沒想到劉承宗的軍隊連打帶跑,比他們這幫散兵遊勇還快,在騰格裡沙漠邊緣差點被張天琳的巡防兵逮住。
一氣之下,何崇安就帶隊跑回嘉峪關外,落草了。
這回何崇安也想通了,他琢磨依照這個速度,要不了多久劉承宗就打到寧夏了,他現在投了赤斤衛,回頭往家走還容易點,便領著隊伍到康良輔這登記來了。
他還挺牛,來了還跟康良輔提條件,畢竟是劉承宗在獅子營時期揍過的人,說話很硬氣:“我這都是好手,你們得給兵糧。”
….康良輔一聽就樂了:“你瞧瞧來我這哪個不是好手?那個獨眼龍是蒙古大汗怯薛歹的千騎長,那個跛子是國師汗的和碩齊,有啥用?那不都沒糧吃嘛。”
“我知道你們都是有本事的人,但說實話,本事都大不到哪裡去,本事真大到天上,現在就該是我給你寫信請求撥劃糧草了。”
康良輔並未把話說死,說完這些他才笑道:“不過你是戈壁上唯一一個漢兵頭目,我給你寫封信,你自己送去甘州給曹都督,兵糧是肯定沒有,倒是興許能給你自己在正軍裡某個一官半職。”
對於寧夏邊軍出身的人,康良輔不敢得罪,能送個順水人情也就送了,畢竟去天山的戴道子、大帥身邊的塘兵近臣馬祥都是寧夏出身的邊兵。
不過何崇安還沒上路,從北邊哈密方向就真來了一封要讓赤斤衛轉送甘州的急信,康良輔隻好帶著何崇安,專門跑了一趟甘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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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是劉承祖寫來的,不論信裡內容是啥,對康良輔來說都是頭等緊急的密信,這種書信他不可能讓何崇安這種新投奔的潰兵護送。
一行人抵達甘州,康良輔很輕易地就帶著何崇安在都督府見到曹耀,曹耀這會兒正因為前線軍情焦頭爛額呢。
他也弄不清劉承宗這場仗是咋打的,駐防在永昌前線的王自用傳信說,涼州西南的山區出現了幾股明軍潰兵,跑得快、衝得猛、行軍結陣還頗有章法,看著就不好剿。
這會那幫潰兵一直在山腳轉悠,王自用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想乾啥。
曹耀在都督府瞅著輿圖左看右看,尋思不論劉承宗在古浪峽和莊浪河的仗打成啥樣,那個地方都不應該出現潰軍,叫他很是疑惑。
他不管怎麼想,也絕對想不到在那片山區,他的本家曹文詔正鑽在老林子裡跟空氣鬥智鬥勇呢。
曹文詔比他還納悶,按照他的計劃,他們繞了那麼遠的路,出來的地方又是涼州和永昌中間的必經之地,古浪峽那炮聲轟隆的,前線明顯打得非常激烈,應該一出來就是劉承宗的糧道。
結果他的偵騎從山裡鑽出來,回報說外邊人去堡空,曹文詔覺得有詐,就沒敢蒙頭往外鑽,先派遣小股馬隊在外邊轉轉。
傳回去的情報更嚇人了,馬隊在方圓五十裡跑來跑去,硬是一個人都沒見著,像鬨鬼了似的。
就因為這隔空對峙,讓曹耀這兩天心神不寧的,看見康良輔帶著漢兵過來也沒啥好氣,就連翻看劉承祖的書信都皺著眉頭。
信的內容沒啥特彆,就是劉承祖問問這邊的仗打得咋樣,順便通報一下衛拉特正在籌備戰爭的情報。
不過曹耀看到信的後麵,眉頭一下就舒展了,拍手道:“好啊,打仗好啊!”
天山北路那地方,山高皇帝遠,對曹耀來說,隻要劉承祖那幫漢軍沒事,衛拉特的幾個頭目在那邊願意乾啥就乾啥,他管不著,甚至都沒興趣知道。
….但巴圖爾琿台吉要大做一場,就需要元帥府依照承諾提供裝備支持,為了換取這份支援,劉承祖在信上說,巴圖爾琿台吉正在依照承諾籌備大量貨物。
這其中包括羊五萬隻、馬五千匹、牛一千頭。
很長的一封信,就這一行字,讓曹耀直接眉開眼笑,他不是饞,就是單純喜歡小動物兒。
元帥府全軍也都很喜歡小動物,這封信意味著今年每個元帥府戰兵都能領到屬於自己的小羊羔子,而元帥軍士兵加小羊羔子——啥問題都解決了。
曹耀笑得合不攏嘴,才注意到康良輔沒走,他抬手道:“誒,正好你沒走……”
“都督,他叫何崇安,投了赤斤衛。”康良輔心說可算找到機會說話了,這才小聲道:“寧夏邊軍,還是軍官出身。”
曹耀擰著眉頭看向何崇安,這話他連標點符號都不信,寧夏邊軍,赤斤衛,哪兒有正經軍官跑到嘉峪關外的?
不過眼下他根本不在乎這些問題,伸手扯來輿圖,指著哈密的位置,抬頭對何崇安道:“邊軍軍官,懂軍法?”
待何崇安一點頭,曹耀道:“行,準你暫任職赤斤衛指揮僉事一職,然後你的人……”
他又看向康良輔道:“去占領哈密,鎖住西邊要道,明年之前,吐魯番的一隻鳥都不能飛過來,明白嗎?”
康良輔暈乎乎地點頭,就見曹耀再度看向何崇安:“正四品衛所僉事,管練兵、軍紀,占領哈密要對軍隊嚴加約束,乾得好,不管你以前是乾啥的,戰後曹某為你給大帥請功,把赤斤衛試指揮僉事給你扶正了。”
“乾不好,嗯!你是從寧夏跑過來的,挺能跑……但你肯定沒我能跑,我是從遼東跑過來的,所以這次,乾不好你也彆讓我費勁找你,就直接自己抹脖子,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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