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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具火箭起運,劉承宗心想,兄長去天山還真沒去錯。
大哥是兵癡嘛,之前他還擔心,彆過去沒辦成元帥府的事兒,反倒被衛拉特當槍使,成了巴圖爾琿台吉的得力打手。
現在看來他的擔心是多慮了,大哥居然在亞梅什鹽湖邊上來了一出觀戰,說實話這事兒確實有點超出劉獅子的想象了。
因為儘管元帥府賣給衛拉特的銃炮在開戰時尚未運抵,但劉承祖麾下天山軍的銃炮可都配齊了,羅刹人在湖邊那就幾百守軍的小破堡子,彆說兄長了,就算他劉獅子,都不敢保證能看著觀戰。
他手欠,沒準轟出去兩炮,那堡子就沒了。
木壘,天山軍的千斤炮、獅子炮兩輪齊射打過去,一麵牆至少六個缺口,隻要有缺口,衛拉特的馬隊蹦都蹦進去了。
靠著火器堡壘,黃勝宵還叫黃小的時候,六個賊配軍都能在幾千漠南馬隊過境時保住墩台,更彆說百來個羅刹兵了。
但真破了堡子短兵相接,羅刹兵就算一個人長仨腦袋都不夠被砍的。
劉承祖如果助衛拉特打下這個木壘,其實也沒什麼厲害的,畢竟真衝進去砍人的還是衛拉特騎兵,但是能忍住不動手給自己造勢,就很厲害了。
這倒是讓劉獅子長長地吐出口氣:沒準把邊境線推到烏拉爾山的戰略,依靠兄長,真能做成。
其實這事兒,劉承宗之前也沒底,他派天山軍到天山去,乾的可不是這種偉業,隻是想讓他們向南掃平葉爾羌罷了。
畢竟即使他是大元帥,也不能讓部下乾沒意義的事兒,在這個時代的人們眼中,跑去封鎖烏拉爾山,就是沒意義的事。
與之相比,掃平西域才是壯舉。
眼下兄長那邊不需要擔心,唯一一個問題就剩下天山軍的輪換,畢竟劉獅子可答應天山軍的官兵,戍邊長則五年、短則三年就給個好出身讓人家回來了。
這麼想著,劉承宗轉頭就在蘭州的元帥府發布命令,召新城書院的李卑、達來台吉、羅刹老兵奇班到蘭州來。
找他們仨沒彆的事,就是讓他們在青海的南山堡設立一個練兵衛,北邊有青海湖水師衙門、南邊有河卡草原,都是很好的練兵場地,李卑做掌印指揮使、達來台吉當指揮同知。
讓他們先從甘肅、西寧、臨洮抽調營兵三百作為軍官,任務是每年從烏斯藏、康寧、西寧、臨洮等處征兵,在練兵衛整訓學習一年,發往天山軍補充輪換協防,到那邊服役兩年,回來官軍俱升兩級。
可惜李卑乾不了,倒不是他嫌官職低或對這事有啥意見,而是身患重病,在書院教書都是問題,更彆說跑去練兵了。
劉承宗見狀隻好作罷,也不讓他在新城書院教授戰術,直接送回家養著,重新點了鐘虎任職練兵衛指揮使,讓他負責每年募兵三千,加以訓練。
這道命令下達還沒兩天,禮部衙門的尚書張獻忠就進了元帥府。
“大帥,這個練兵衛,是要去瓦剌韃子的地麵打仗?”
劉承宗也沒細想張獻忠怎麼為這事跑來了,點頭算是回答,笑道:“怎麼,秉忠兄也想過去轉轉?”
張獻忠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心說瓦剌韃子那不毛之地,去了就他娘的回不來了,老子又不傻,才不往哪裡去。
不過他還是不好意思地笑道:“大帥,三千軍隊,去哪不好,乾嘛往哪裡去?”
劉承宗抬手朝他輕指一下,轉頭在書架上尋覓輿圖,笑道:“你不懂,我便給你講講。”
他找了找輿圖也沒找到,乾脆在公案上鋪了張紙,提筆就畫出個輪廓,招手叫張獻忠過來,邊畫邊道:“你看,這是大明,元帥府在西北,漠南在北方,衛拉特在元帥府的西北……羅刹國你知道。”
張獻忠心中一凜,麵上不動聲色地點頭憨笑道:“倒是聽說過,不過卑職愚鈍,不知那國在何妨。”
馮雙禮帶兵往康寧去,經過西寧府時像逛動物園一樣,帶手上西營兵弟兄圍觀過書院的羅刹言語教諭奇班,後來給張獻忠寫了封信,講了所見所聞。
他隻在那封信裡聽說過羅刹國,此時見劉承宗篤定他知道,當時就覺得自己身邊全是眼線。
不過這倒是他想多了,劉承宗根本沒工夫管他那幾個西營兵將的書信,西營跟元帥府根本沒在一個量級上,根本不需要那麼小心,他隻是以己度人,以為張獻忠知道。
“那是個大國,大概在這個地方,疆域比元帥府還大呢,你知道咱們的情況,版圖比咱大的,一定比咱強得多。”
張獻忠聞言頷首,這倒不是劉獅子自謙或滅自己威風,而是客觀存在的定律。
元帥府的地盤巨大且詭異,堪稱亞洲爛地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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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曆去年的漠南亂戰,後金在漠南的吃了點虧,回師沈陽的路途格外狼狽,口外諸部也在明軍追擊下紛紛北逃,楊麒的都督府不但在漠南活了下來,而且借助漠北三汗的巨大兵力,以鯨吞之勢掃蕩了整個漠南。
截止正月,楊麒送來盟約、輿地圖、諸部方物,請求歸附的部落首領駐牧地最遠已延伸至張家口外。
當然那屬於有爭議的地盤,後金不會善罷甘休,開春了遼澤解凍,黃台吉肯定還得再從科爾沁草原出來,但至少在這倆月,元帥府名義上的領土已經涵蓋了整個漠南草原。
張家口、蘭州、昌都,再加上火落赤正在圍攻的拉薩,這幾個點在版圖上連成線,幾乎跟四百毫米等降雨量線完全重合。
線外邊,都是劉獅子的地盤。
他再稍微擴張一點兒,就是黑河騰衝線了,中國在地理上的人口分界線,四百年後,這條線南邊有百分之九十四的人口,北邊則隻有百分之六的人口。
實際上這個時代,人口比例也差不多,衛拉特和烏斯藏,倆地方加一塊,滿打滿算一百八十萬,劉獅子自己控製的地盤,臨洮鞏昌西寧康寧甘肅漠南,也就二百萬。
他的疆域幾有半壁江山之廣,人口卻隻能占個百分之六、七。
這種領土和人口縫合起來的怪物,不可能長久立於世界之林,注定隻能曇花一現,遲早難逃分裂與被吞並的命運。
基於這種怪異疆域,元帥府的共識就是領土有我們三分之一的勢力,兵力就應該比我們強。
張獻忠看著劉承宗隨手畫出的地圖,心中暗自驚訝,大元帥隨手畫出的疆域地圖,單是大明的輪廓,就感覺比他過去看到的所有輿圖都更為精細,連帶著也對西北那邊的未知地帶提供了更高的可信度。
這是指天畫地的有識之士。
他仔細端詳輿圖,心中思索著羅刹國與元帥府的距離,慎重地問道:“我們要跟他們開戰?”
“談不上開戰,北邊沒那麼危險,羅刹國雖強,其國內正值亂戰,在西邊被西洋人打得丟地,南邊被韃子打得丟人,倒是在往東邊擴張,走的是這條線。”
劉承宗在地圖北邊花了條線,一路延伸至遼東北部,重重地點了一下,道:“奇班告訴我三年前他們在這修了個堡,叫雅庫次克,設立督軍,駐軍五十——挺能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