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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dy“三等功…”
“二等功……”
“一等功………”
“還有特等功?”
天子榮新元元年年,秋八月。
北地郡西邊陲,某處不知名的叢林之中。
看著手中,那本以粗紙為載體,且裝訂精美的簿子,江都王劉非是看了又看,翻了又翻,儼然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
簿子並非他物——正式劉榮於加冠親政之後,所頒下的第一道國事詔令:軍隊功勳核算改製方案。
該方案的官方正式名稱為《武勳核算新則》。
而近幾日,已經順利抵達北地,又沒有其他要事的江都王劉非,便投入到了這一新律的研讀、探究之中。
——和廷尉及天下各地方均線所用的刑事、民事法律:《漢律》一樣,施行於軍隊中的法律條令,即軍法,也同樣是漢室法律框架內的組成部分。
作為一個宗親諸侯——作為漢家的實權諸侯,而非後世那些當豬養的所為‘王爺’,劉非本就需要對漢家所有的新、舊律法保持基本的了解。
往好了說,是保持對漢家政壇的基本了解,以更好地治理自己的封國。
說難聽點,就算日後腦子抽抽了,想要做一些離經叛道的事,也總得稍微規避一下法律風險,免得被長安中央抓住太大的把柄。
具體到劉非,情況就又有不同了。
此戰,漢家以馬邑為餌,意圖聲東擊西,謀奪河套;
劉非則是已經被劉榮,私下定為漢家在河套地區,分封的第一位宗親諸侯。
眾所周知:對漢家而言,無論削藩是多麼有必要的事,燕、代、趙三個戍邊王,都總是被排除在削藩條例之外。
至少,也是先削其他的內陸諸侯國,最後的最後,才輪到這三個北牆戍邊王。
至於南方,那就更誇張了。
——太祖高皇帝劉邦,帶著滿朝公卿大臣、功侯貴戚,在長樂宮斬白馬而誓盟:非劉氏,不得王!
卻絲毫不影響在漢室版圖極南,吳氏長沙國在太祖皇帝白馬誓盟後,依舊延存了足足四十多年。
若非自己不給力,不小心斷了後、絕了嗣,漢家短時間內,依舊不會有取締吳氏長沙國,以封宗親長沙王的打算。
結合此間種種——無論是北方的燕、代、趙三個戍邊王,還是南方的長沙國,都表明漢家對於宗親諸侯、對於分封製最直觀的態度。
對於那些於國無用,僅僅隻發揮著極其有限的地方治理作用,同時卻又總是為長安朝堂中央製造麻煩,甚至產生威脅的宗親諸侯國,長安中央恨不能一夜儘廢為郡縣!
即便考慮到各方麵的顧慮,長安中央也還是在太祖皇帝開漢國祚後,短短三十多年的時間裡,便就‘削藩’一事達成一致。
——必須削!
不能太猛烈,那就溫水煮青蛙!
不能惹眾怒,那就搞逐個擊破!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無論是居心叵測的異姓諸侯,還是心懷鬼胎的宗親藩王,都必須削奪其權利。
動作再慢、見效再慢,長安朝堂削藩的腳步,也絕對不能有片刻停止!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長安中央對南北戍邊王,則采取相對慎重的態度來對待。
如先帝年間,吳楚七國之亂爆發,長安朝堂首先考慮到的,便是燕、代、趙三個戍邊王的可靠程度,以及北方防線是否安穩,匈奴人是否有機會橫插一腳,使得長安朝堂中央兩麵受敵。
最終,確定匈奴人‘自顧不暇’,有自己的問題要處理(單於庭血洗右賢王及其黨羽),且燕、代、趙三個戍邊王,有至少兩個屬於絕對可以信任,長安朝堂——先孝景皇帝才總算是安下心,從而毅然決然推出了晁錯的《削藩策》,以徹底逼反吳王劉濞。
簡單來說:對於燕、代、趙三個戍邊王,長安朝堂的態度非常謹慎。
對於占據這三個王位的個人,及燕王、代王、趙王三人,長安朝堂是一邊仰仗其鞏固邊防,一邊忌憚其尾大不掉,更甚是養寇自重。
但對於這三個位於北境的‘戍邊國’,長安朝堂又是能幫則幫,各類索取能免則免、賞賜能加則加。
總體而言,對於戍邊王,長安中央一邊防備著藩王個人威脅漢家宗廟、社稷,同時又對諸侯國所能起到的戰略意義,抱以極大的期待。
燕、代、趙尚且如此——身為戍邊王,僅僅隻是肩負邊防任務,肩負戰略防守使命的戍邊王尚且如此;
日後得封河套,即肩負著不比燕、代、趙更小的戰略防守任務,同時又極大可能肩負著戰略進攻任務的蒙王劉非,自然更是不用多說。
——劉非個人,必然會引來整個長安朝堂,乃至全天下人的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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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非的一言、一行,都會被放在放大鏡下,被無數人反複分析,乃至剖析;
與此同時,長安朝堂,乃至天子劉榮本人,又都會對劉非抱以極大的期待。
期待劉非這個蒙王,能儘快發揮宗親諸侯,在私有國土上的主觀能動性,幫助漢家在儘可能短的時間內,將河套這塊‘新服之地’消化掉,並作為漢家對草原進一步發起進攻,或者說是發起反攻的戰略支點。
考慮到此間種種,劉非研究漢家現有的一切律法,顯然就是非常有必要的事了。
——尤其是軍法!
尤其是和日後,劉非大部分軍事調動息息相關的軍法,劉非是最需要儘快掌握,並了解透徹的。
因為這,不但關乎到劉非日後,對麾下將帥、國中屬臣的獎罰;
也同樣關乎到劉非在某些時候,是否會因為不熟悉漢家已有的軍法——尤其是軍功核算製度,而犯下一些原則性的錯誤。
天子榮嘴上說是‘朕信得過江都’,但皇帝嘴裡的話,誰信誰傻。
退一萬步說:就算天子榮真的對劉非百分百信任,真到了劉非不小心犯錯的那一天,天子榮在長安朝堂,也免不得要費一番心思,才能保住劉非,以及劉非在河套取得的成績。
作為臣子,劉非有預防、提前規避這種情況的覺悟。
隻是這一看,劉非便徹底沉浸了進去——前後足足三天,劉非的注意力,都被手中這本其貌不揚的簿子所吸引……
“在某一場戰爭中,在敵我兵力並無明顯差距的情況下,單兵獲得斬首三級,且傷不至殘,傷愈後仍可繼續服役者;”
“或單兵斬獲首級二級,傷殘退役者、單兵斬獲首級一級,戰歿殉國者,皆課:個人三等功。”
“——個人三等功,曲長以下官升一級,公乘以下爵升一級,入丞相府《中郎預備考察名錄》備選。”
“賞錢十萬,布一匹,另賜《三等功臣之戶》匾一,懸於門戶之外。”
“三等功臣戰歿者,蔭子一人,為官受百石,從軍起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