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應得聽說是穿著白袍,應該不會穿紅衣,秦地流寇一眾營首喜歡穿紅衣
的人隻有小紅狼一人?」
陳功的語氣有些不確定,相隔距離頗遠,就算是有遠鏡查看,也有些看不真切。
但是看其裝束打扮確實和對於小紅狼的描寫相差不多。
陳望雙目微凝,目光從關外的流寇身上一掃而過,大致的情況已經是被他了解的**不離十。
「九成九的概率,是混十萬和小紅郎,打著蠍子塊和高應得的旗號。」
陳望遙望著遠方那兩麵佇立在道路之上的大纛,沉聲說道。
「關外的流寇基本都是步隊和饑兵,差不多有三萬多人,其餘的馬軍和精騎加起來一共都不到六七千人,就是再說多點,撐死也就是一萬的馬軍和精騎。」
高應得和拓養坤麾下要是隻有一萬的馬軍和精騎,張獻忠早就已經是將他們吃乾抹儘了,哪裡還會放他們拋跑入陝西。
再者說,隻有一萬多的馬軍精騎,估計他們也不會跑了,人少的話多半就乾脆的加入張獻忠麾下了。
「沔縣那邊,倒是不一樣,精騎馬軍較多,流寇打的旗號是李自成,似乎是流寇的主力。」
沔縣那邊傳來的塘報似乎沒有什麼問題,似乎是流寇的主力,但是陳望還是感覺不太對勁。
若是李自成麾下的主力,根據周遇懋遞來的塘報,似乎進攻的烈度並不高。
陳望手撐著欄杆,皺眉思索著。
按照原本的進程,沒有自己在漢中,周遇懋沒有能夠擋住小紅狼的攻勢,讓小紅狼攻入了漢中府,甚至一度圍住了了漢中城。
漢中府內的營兵衛軍不能抵擋,隻能維持守勢。
最後是洪承疇派遣曹變蛟進入漢中,曹變蛟擊破了小紅狼才解除了漢中之圍。
正因為如此,漢中府才在第二年改遊擊,設副將。
不過現在這件事因為陳望的影響,早就已經是提前了。
「漢中、四川……」
關外,震耳欲聾的喊殺聲再度傳來,流寇再度阻止起了攻勢,他們再一次向著關城發起了進攻。
陳望看著關下猶如潮水一般再度用來的流寇,思緒越發的清晰。
李自成並沒有攻入漢中府內,而是從略陽一路往南,直接進入了寧羌州州境。
然後走寧羌州,過七盤關直接入川。
入川之後,李自成度朝天閣進入廣元,而後一路勢如破竹,連破四川省三十餘縣。
川兵善戰,兼有地利,按理來說不應該敗得的如此之慘,但是大部分的川兵此時都被征調出川,進往湖廣等地。
偌大的川北,算上衛軍,也僅僅隻有九千餘人,還需要分守各處險道,當時四川總兵侯良柱麾下隻有軍兵不到兩千人。
而在當時的四川省內還有不少的流寇作亂,在五月之時一部分流寇竄入南江、通江境內,攻陷了兩城。
侯良柱不得已隻能再度分兵,麾下兵力更為單薄。
陳望雙目微凝,他發現了一處他之前沒有察覺到的一點。
按照史書記載李自成在九月時攻陷寧羌,而後南下四川。
侯良柱急拒戰於綿州,眾寡不敵,陣亡。
綿州並不在保寧府內,而是成都府的東北方,按照之前情況來看,侯良柱應該是在廣元,緊守七盤關。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十月的時候,卻是在成都府的綿州。
四川的空虛的情況,恐怕早已經是被流寇掌握。
陳望突然有一種撥雲見日的感覺,對於李自成來說,四川才是真正的肥肉。
他的一切動作都隻是在迷惑,無論是之前四月份的時候和曹變蛟、左光先的大戰,還是現在大張旗鼓的
進攻漢中府,一切都隻是障眼法,聲東擊西之計。
李自成沒有學到高迎祥的胸襟和謀略,反而是將洪承疇一貫使用的張疑設伏之法,學的倒是達到了融會貫通的地步。
雖然想通了關竅,但是陳望的臉上並沒有半分的欣喜。
因為現在有一個更讓他為難的事情需要他來做選擇——是否要阻止李自成南下四川。
選擇否,雖然曆史上發生了不小的變化,但是李自成此番進入四川之後所做的事情應該和原本的進程大同小異,不會改變多少。
而自己身為漢中府鎮守副總兵,需要背負寧羌州失陷的責任,還需要背負放任流寇通過漢中府的責任。
流寇到時候在四川省內造成的破壞越大,到時候背上的黑鍋就會越大。
而選擇是,聚兵七盤關,或是寧羌州,或許真有可能將李自成堵死在入蜀的道路之上。
也可以救下四川省內那些原本會被裹挾或是屠戮的三十餘城百姓。
但是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更何況李自成這樣的豺狼。
當初黑水峪一戰,闖軍困獸猶鬥所爆發的戰鬥力有多強,陳望很清楚。
而且還有一件需要注意的事情,一旦流寇在七盤關下或是寧羌州外受挫。
在麵臨著被南北包夾的情況之下,流寇大概率會轉而東進漢中府,僅憑漢中府內的軍兵還真不一定守得住。
就算是最好的結果,將李自成堵死在了寧羌,擒殺了李自成。
沒有了李自成,關內的格局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將會徹底的無跡可尋,成為一團亂麻。
陳望的腦海之中紛亂不休,無數的想法在其中不斷的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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