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池鹿的房車內部,靳堯洲從沒進去過。
對她來說,除了經紀人和貼身助理,其他工作人員是能呼來喚的奴才,隻配呆在車外麵候命。
所以即使工資開得再高,工作室的人也還是換得很快,長的三個月,短則三天就被辭了。
而他在那段最缺錢的日子裡,硬生生撐了兩年。
兩年裡,靳堯洲見慣池鹿的陰晴不定,以為自己早就麻木了。
可今天僅因為她的幾個動作,他的心情也跟著起伏。
第二段路從上坡路變成了平地,也更好走了。
思及至此,靳堯洲將伸出去的手收回來,托住腰腹的負重塊,先一步邁開了腿。
路邊原本還有些節目組鋪設的藤蔓當障礙物,但不成型的植被還不及男人小腿高,三兩下就被靳堯洲利落地踩斷了。
他無言地為身後留了一條坦途。
……
另一邊。
安淼一組也剛抵達補給區,也就比林佩瑤的組晚了兩三分鐘,她也親眼看到林佩瑤取走了罐子裡那束淺棕色的苦咖啡百合。
棕色是盛書禹的代表色。
安淼很快明白過來節目組的用意,他們一定是想著,每個人趕了十幾分鐘的路,都大汗淋漓頭腦空白,選出來的花肯定是不經思考下的最愛。
安淼指尖劃過那四個花瓶,看到藍色瓶子裡空空如也,她愣了愣。
看她一直站在原地,沈聽遲緩聲道:“怎麼樣,你休息好了嗎?”
安淼抬頭,撞進他那雙含著關心的褐色長眸裡,他上眼皮很薄,眼窩深邃,看誰都深情萬分,那眼神她多看幾秒都會溺進去。
明知道他看誰都這樣,但一路上她還是不敢跟沈聽遲對視太久。
也難怪池鹿會癡戀他。
電光火石之間,有什麼線索連在了一起。
安淼睜大眼,“所以是池鹿拿的……”
見沈聽遲困惑地挑眉,她咽了咽口水,將紛亂的想法理清,一字一句慢慢道:“池鹿剛才拿了藍色花瓶裡的花,我看到標簽了,是你最喜歡的蝴蝶蘭。”
西斜的陽光有些刺眼,但逆著光,安淼仍能看到遠處遙遙領先的那一隊——魁梧的男人走在前方,後麵跟著黑發白裙的池鹿。
她不信池鹿隻是單純為了贏下比賽才選靳堯洲,除非她還有彆的企圖。
“計時最短的隊伍會有島內首次約會權。”安淼意識到還有鏡頭,強壓下驚訝,意有所指道,“所以池鹿是為了贏才選擇跟靳堯洲搭檔,但她想邀請的,會不會另有其人?”
沈聽遲擰礦泉水瓶的手有一秒的停頓,但很快,他將擰好的水遞給安淼,神情淡淡的,像是對這話題毫不在意,“喝點水吧,休息好了我們再出發。”
【另有其人?莫非池鹿想邀請的是沈聽遲?!難怪她一路都好認真,原來隻是把洲哥當工具人】
【不要啊啊啊我剛嗑上呢】
【池鹿這位作精能不能離沈聽遲遠點,影帝明顯對她不感興趣,還非要倒貼】
【要我說大美女想約誰就約誰啊,都上戀綜了,還要比誰矜持嗎?女一也是很奇怪,從開始到現在一直cue池鹿】
【淼淼那是熱心腸,她不想看到沈聽遲難堪呀。我就很看好女一男二這對,男方看淼淼的眼神溫柔得不要不要的】
【……你沒聽過圈子裡流傳的一句話嗎,沈聽遲看狗都深情】
……
插在終點的四麵彩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屬於池鹿這組的彩旗,僅在距離靳堯洲一臂遠的地方,他稍微邁出一步伸直手就能將旗子奪下來。
靳堯洲卻才突然覺察到,身側已經沒了池鹿的影子。
原本女人小小的影子隻在距離他兩米的後方,時快時慢的,他用餘光就能注意到,如果落後太遠,他也會稍微慢幾步。
但現在,那道影子徹底消失了。
靳堯洲想起來剛才的路是有幾塊是加濕過的泥坑,他步子大,直接就邁過去了。
池鹿卻未必能邁過去。
靳堯洲回過頭,果然看到坑裡困著的纖細身影。
風攪動著池鹿的碎發,泥沼已經吞沒了她的鞋尖,她低著頭,手裡仍緊攥著那束藍花。
……脫離了保鏢的身份,他現在的用途就是讓她拿到約會權。
靳堯洲眯起眼,並沒有立刻走過去。
直到,他看見池鹿肩膀微微聳動,另一隻手揉著眼角……是在掉眼淚?
“哭什麼。”
一道低沉的男聲隨著高大身影的靠近而落下。
池鹿終於將掉進眼裡的沙子揉出去。
啊?
她睜開淚花迷蒙的眼睛,沒明白剛還幾十米遠的靳堯洲是怎麼閃現到麵前的,但看到了他褲管上遍布的泥點子,和伸過來的大掌。
“花給我,幫你拿著。”靳堯洲言簡意賅。
池鹿不明所以,還是照做了。
兩隻手解放,她試著將腳從泥沼拔出來,但還是失敗了。當機立斷的,她開始彎腰去解靴子上的係帶。
靳堯洲看到靴口鬆動,白皙的腳踝露出來,微弓的足背之下,淡粉的足尖立刻就要踩上旁邊的土地。
“等等。”
男人古井無波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裂痕,“你要赤腳過去?”
“與其困在這裡,不如脫了鞋走到終點。”池鹿眨眨眼,那雙狐狸眼佯裝不懂地看著他,“不然,你還有其他辦法嗎?”
靳堯洲看到她眼底的那一抹狡黠。
——不好意思主動麻煩他,但又故意將話柄交到他手裡。
靳堯洲不是傻子,也絕不想跟池鹿有太多肢體接觸。
他隻不過怕池鹿踩到了荊棘叢,最後不僅要麻煩他塗藥,還連遊戲也贏不了。
“……我背你。”靳堯洲隻得道。
麵前高大的男人蹲下來。
池鹿目光落在他後背襯衫的深痕上,搖搖頭,“有汗,臟。”
明明是和從前一樣的嫌棄話語,可女孩語氣甜脆,一字一句的蹦出來,倒有種仗著自己漂亮衝他撒嬌的意圖。
靳堯洲:“……”
他無奈地擰起眉,轉身換了個姿勢,這次伸出來的是胳膊,“那抱你過去,濕巾擦過的,很乾淨。”
池鹿這才小心翼翼地脫掉鞋,坐了上來。在他起身時,她身子也跟著胳膊晃了下,連忙用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謝謝。”池鹿輕聲道。
“不客氣。”靳堯洲也答得一板一眼。
【啊啊啊啊抱坐!!四舍五入就是抱了對吧!對吧!】
【靳堯洲一直話都特彆少,但剛才還特地強調手是濕巾擦過的,他真的我哭死,好紳士,我可太吃這種老實人了】
【他體力也好好啊,腰上馱著負重塊,還單手抱池鹿,剛才站起來的時候眉頭都沒眨一下】
【糙漢v嬌妹是吧,我大吃特吃】
【男四真的隻是普通保鏢嗎?這是練家子吧,我突然對他的履曆好好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