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啊,兄弟。”馬爾科姆癱在沙發上說,“你也是從非洲來的嗎?那你的防曬可做得真不錯!”
羅彬瀚進門時正聽見了這一句。他還看見周雨臉上露出的思索,約莫是在掂量自己該怎樣稱呼一個喊自己為“兄弟”,同時卻又是自己伯母的配偶的人。這個問題羅彬瀚也曾經琢磨過,但如今早就不想了。他徑自把周雨推到沙發邊坐下,先向馬爾科姆說明周雨的來曆,再告訴周雨馬爾科姆怎麼會突然出現。
“這是馬爾。”他提醒道,“馬爾科姆,我跟你提過的。我們都叫他‘馬爾’。”
周雨仍然不大習慣地點了點頭,差點也受到了馬爾科姆的熊抱歡迎。這一次又是走下樓的俞慶殊拯救了他。
“彆沒個樣子。”她拍開馬爾科姆粗壯而遍布疤痕的胳膊,“先去洗把臉,弄得臟兮兮的。”
馬爾科姆遞給她一個愛意綿綿的眼神,這才一步一回頭地走開了。俞慶殊假裝不在意地招呼著周雨,問他想喝點什麼飲料。
“咖啡。”羅彬瀚替他回答,“他可被馬爾嚇死了,媽。給他整點咖啡壓壓驚。”
“彆胡說八道。”
“你沒看見他開門看見馬爾的時候是個什麼表情,媽。馬爾當時裝得跟個西班牙海盜似的。”
俞慶殊瞪了他一眼:“你就乾坐著讓客人去應門?”
羅彬瀚有點納悶地想起門鈴響時自己的確正坐在客廳裡,而周雨似乎還留在客房中。可不知怎麼,周雨卻搶先他一步到了玄關,幫馬爾科姆開了門。
“我當時可能沒聽見。”他聳聳肩說。
周雨也抬起頭說:“我正好在門邊而已。”
這個話題就這樣無關緊要地過去了。俞慶殊起身去廚房準備咖啡與海藻茶,不久後又回來聽馬爾科姆講述他的西班牙之旅。
“太奇妙了,”馬爾科姆興高采烈地說,“本來我們的項目正遇上麻煩。像是預算不足,還有那些進來偷東西的。有一回我們正在村子裡睡覺,外頭突然響起了槍聲,還有人在砸門。我們不得不翻窗逃走……當然,小兔子,沒有什麼真的危險。隻是他們本地人的小衝突,我們會注意不卷進去的。”
俞慶殊在茶水升騰的濕霧後挑起眉毛。馬爾科姆又開始衝著她情意綿綿地微笑。
“費裡西諾覺得我們隻能半途而廢了。”他繼續說,“他找了不少人才籌到足夠的經費,但這完全是個吃力不討好的活兒。大多是那些村子裡無人問津的小教堂,很古老,但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遊客們也沒多少興趣。我們本來覺得這些資金和人手能勉強把事兒做完……但看來我們都不怎麼會算賬。”
他扮了個鬼臉:“可是有個本地的文物保護基金會找到了我們。他們說有意資助我們的項目,但條件是首先得讓他們自己的團隊來做評估,還要製定些修複標準什麼的。這段時間裡我們完全無事可做,所以費裡西諾就決定給我們放個長假休息休息。”
俞慶殊警覺地問:“你了解那個基金會嗎?”
“費裡西諾說他們主要為本地的幾個富豪辦事,做做慈善項目的管理什麼的。來和我們談的人也是個律師呢,小兔子。他說話的語氣有時候可真像你。”
“他們出手很大方?但卻沒提任何條件?”
“他們正準備製定修複標準呢,親愛的。”
“但那對他們又沒什麼好處。”俞慶殊懷疑地說,“你們要修的那些小教堂是不會給他們掙錢的。那他們何必資助你們?”
“也或許他們在做兩手準備。”馬爾科姆樂觀地猜測道,“要是真有靈魂審判,他們的天使律師可就有辯護材料能用了。”
“才不會呢。”俞慶殊冷冷地說,“我們這一行的人通常不去那個地方。”
馬爾科姆大笑著,伸出手臂抱住想要閃避的俞慶殊,在她臉頰邊輕輕吻了一下。羅彬瀚扭頭去瞧周雨是否會目瞪口呆,不過這次周雨看起來卻一點也不局促,隻是不動聲色地笑了笑。那笑容看起來並不像是對夫妻親昵的促狹。
“你笑什麼?”羅彬瀚悄悄地問。
周雨搖了搖頭,起身走向客房。馬爾科姆扭過頭問:“他怎麼走了?”
“彆問。”羅彬瀚說,“他嫉妒你放長假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