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7 殺人不難(中)_道與碳基猴子飼養守則_免费小说阅读网 

797 殺人不難(中)(1 / 2)

地上是隻翻倒的鐵皮兔子。至少得往前數二十年才能在市麵上瞧見這種哄小孩的玩意兒了:金屬外殼漆成雪白底,繪著水紅底淡黃邊的蘭花小襖,朱紅線勾的眼睛盯著來人,肚子側邊是凸出來的發條旋鈕。旋鈕的握柄形狀酷似箭矢的羽柄,這整個玩具就像隻被冷箭射死的兔子。

羅彬瀚隻往那小東西認真地釘了一眼。被狼從月亮上叼來的東西——他腦袋裡將這念頭輕輕一轉,旋即就拋開了。剛才的動靜無疑是這個小玩具發出來的,先是發條讓兔子的兩隻鐵片腳哢哢亂跳,接著彈力耗儘了,兔子也撞到牆壁翻倒了。

它就躺在走道儘頭,兩排櫃子的中間,走道後方的窗戶封得死死的,牆壁與櫃子間隻有拳頭大小的縫隙。周溫行不知道躲去哪兒了——看來他原先的估計完全是錯的,周溫行要麼真的會穿牆,要麼就能變得和紙影兒一樣薄。

他心想這下勝算更少了,可腳下還沒有動。現在打開後門逃出去就算是徹底輸了,他起碼得有膽子去瞧瞧那隻假兔子。於是他仔仔細細地盯著兩邊的櫃子看了看,假裝要往前走一步,又倏地朝鐵皮兔子頂上開了一槍。激光射穿了外牆,打出黃豆粒大的孔洞——沒關係,他不差這點債了——洞後頭是空的,周溫行並沒有掛在外牆上。

房間另一頭的聒噪聲也停下了。既然他開了槍,李理也就用不著再為他掩護真實位置。他們都靜靜地等待著。三秒,五秒,十秒,像有半個世紀過去了,羅彬瀚自己才呼吸了二十下。他終於歎了口氣,舉著槍的手微微垂下來,作出一副放鬆的姿態。

“那東西跑了。”他說。

李理沒有回答他。她也許是小心謹慎,也許是真的對他有點惱火。羅彬瀚隻好假裝在自言自語。“拿了個發條玩具來耍,”他真正地向前走了一步,槍口掃帶過頭頂與兩側,“鐵皮兔子,我都不知道他從哪兒買來這樣的老古董。”

他又走了兩步,又猛回頭晃了一眼,仍然什麼都沒有。距離那個小玩意兒隻有一兩步了。來吧,他想著,用腳尖輕輕踢了一下它。

機械兔子翻了個麵,那雙紅眼睛卻依舊還盯著他。淡淡烏斑從它肚腹上滑過,那是窗上雨滴的陰影。這類被時代拋棄的老玩具總有股暗藏陰祟的陰森神氣。羅彬瀚與它大眼瞪著小眼,隻得承認這真是個又廉價又能吸引人的陷阱,誰見了它都難免要疑心生暗鬼。

他瞧了它一陣子,然後問:“你在看什麼?”

兔子咧開嘴笑了。從那包著水紅襖的鐵肚腹裡響起一陣喧闐的樂曲。它果真說話了,聲音像由萬股粗細錯雜的鐵絲擰在一起,從兩個耳朵孔直直紮進他的腦袋裡。

“嘿,”兔子的聲音怪模怪樣地說,“你知道她會死的。”

羅彬瀚猛地轉身。他一點也不奇怪這件事會發生,因為就在他的西裝外套底下,那被魔女詛咒過的左手冷得像浸泡在冰水中。兔子不過是個吸引注意力的把戲,窗戶外頭也沒掛著人——他打賭周溫行要是沒走掉,就準是從他身後過來。他早就準備好了,不到半秒鐘就轉完身,立刻要扣動扳機,接著卻鬆開了。他身後根本沒有人。

這時他終於聽清楚了,或者他終於能夠分辨出來了。那些縈繞在他腦袋裡的雜音實際上是有方向的。它們已不在他心裡,而從他的背後來,似乎是從那兔子所躺的地麵上生長出來。像一根放聲狂歌的活藤,在他來得及回頭前就已經長到了他的後頸上。他完全賭錯了,可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在喉嚨上的利爪收攏以前,他隻好站在原地,把槍口對準自己的肚子。以前他和周雨聊過這類事,據說刺穿腹部的存活率要比刺穿胸口高,而周溫行應該比他矮些——要是這件事真能以常理來琢磨的話。

利爪已扼住他的咽喉,使他不能再加施展。他還能聽見雨珠輕打在窗戶上,證明身後的那片窗玻璃還好好的。或者周溫行也有一把專切玻璃的魔法小刀,能把窗戶整個卸下來,再一瞬間完好無損地安回去……他知道自己這是在亂想。沒可能的。不是怪盜戲法。不是高空雜技。不是輕功與縮骨。答案就他媽是最糟糕的那一個。

“你的把戲也太多了。”羅彬瀚說,“我都不知道你還會飛天遁地的。而且說真的,你來這兒上個班到底要帶多少零碎?”

“是旅遊的紀念品而已。來你這裡以前,也順道去探望過彆人。”

羅彬瀚拿眼睛往後瞥。他能看到的隻是一片黑暗,架在他脖子上的利爪白慘慘的,其實並不很像狼的爪子,更像在水裡泡爛的死人之手。他想把腦袋再扭過去一點,爪尖就陷進肉裡,血順著淌入了襯衫領口。看來對方不想讓自己看清楚現在的樣子。

“你可真沒勁。”他隻得站在那兒說,“你都能躲到地底下去了,上回在糖城還裝模作樣地戲耍我,把炸工廠的責任全推到我頭上。其實你隨時都能自己炸嘛,是不是?而且看來你也不怎麼聰明——我本來真以為你是很狡猾的,懂得怎麼從心理上擺弄人,結果你就隻是個賴皮鬼,拿著超能力當魔術使。”

“談不上是戲耍的。上一次,沒有那隻貓的幫助,我是進不去糖城的工廠的。杜蘭德人學會使用靈場屏蔽器是很早前的事情了。”

“反正這一次你可是耍賴了。”

“既然你這樣想,那麼就此講和吧。把你的槍收回去,今天就當沒有發生過。”

“你待我還挺夠意思,”羅彬瀚說,“倒叫我怪不好意思的咧。”

他這麼說著,可是並沒有動。有一會兒時間他豎起耳朵仔細聆聽,想捕捉到李理那邊是否有動靜,或者他身後的這個東西,這個方才不知躲在何處的幽靈。這東西竟然也流血,也有氣息和心跳。他覺得自己是想等到一個變數,可惜最後並沒等來。

“還不把槍放下嗎?”

“再讓我琢磨琢磨。”羅彬瀚說,“我發現,從長期來看,我憑自個兒擺脫掉你的希望挺渺茫的。我不僅是今天這一趟會輸,沒準以後還會接著輸。一輸再輸。”

“你很有自知之明呢。”

“正是!我對自己可有數了。所以,我想,如果一個生意注定要越做越虧,最好的辦法就是及時止損。”

“是想怎麼樣呢?”

“你好像需要我活著。”羅彬瀚扭了兩下脖子,血又從那兒流了出來,熱熱地流到他肩膀上,把襯衫打濕了一大片。但他知道問題不大,這就是個小警告,紮傷的並不是頸動脈或氣管。“我也沒琢磨明白這裡頭的道理,但我看出來了,你根本就不想叫我死。而既然我不明白你想乾什麼,也沒什麼主意能把你乾掉。我就應該考慮考慮最穩妥的做法。”

周溫行靜靜地立了幾秒,隨後說:“這樣做真的好嗎?”

“不大好。”羅彬瀚承認道,但手裡卻把槍口往上傾斜了一點。他估計激光的軌道還傷不到心肺,但具體會刺穿哪兒就完全沒數了,更彆說穿透他的身體以後還剩多少殺傷力。“這肯定不能說是我的勝利,我知道,從你出現的一刻開始就沒我的好事了。但其實我沒那麼在乎這個,這件事真正的重點隻在於——你也不能是贏的那個。”

他又站到懸崖邊緣了,就和過去無數夜晚裡胡思亂想的一樣。但這次不同,這一次他有一個十分具體的理由,他能夠給自己的行為找到解釋。他為什麼要乾這檔子蠢事?因為他想從這個越來越收緊的套子裡跳脫出去,想把這場注定要輸的牌局直接掀倒。他會丟掉一切,而對手也彆想全勝。就到此為止,他不玩了。

他可以感覺到風。風正在把他往前推,鼓勵他趁著勢頭縱身一躍,徹底脫離塵世的引力——然後忽然哢噠一響,把他的重心又推回了懸崖上。

哢噠!有人在前門刷卡。是個很不熟悉的新手,第一次就沒刷對位置,還傻乎乎地亂擰門把手。接著又用卡刷了第二次,終於把鎖打開了。這個人笨手笨腳地開門進來,先把前門邊的燈啪啪打開,接著就發出一聲驚叫。她的驚叫在羅彬瀚聽來分外耳熟,十足十就是小容的嗓音。

腳步聲慢慢響起來了。她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去靠近那扇碎了玻璃的窗戶。

“小羅總?”她小聲地問,聲音裡帶著不安的顫動。

她大約去窗前看了一圈,確定窗外沒人,然後退回到門邊。羅彬瀚吃不準她會怎樣做,最好是直接跑出去叫人。那對她自個兒是更安全的做法,也能給到他考慮的時間。可偏偏她隻是在原地頓了一頓,接著又往後邊走來了。羅彬瀚仿佛能看見她畏畏縮縮疑神疑鬼的樣子,把腦袋一格一格地往前探。或許她懷疑這房間裡鬨了鬼,才這麼蚊子似地細細叫喚。“小羅總?你在這裡嗎?”

羅彬瀚真想歎氣。他想敲著她的腦袋問她到底是怎麼想的——你這笨丫頭就不明白好奇心是恐怖片最不讚賞的品質?你要是真覺得這房間裡有鬼,喊他的名字又頂什麼用?可他也沒資格說小容,他自己也沒聽李理的勸。看來人隻能在不乾己事的時候最為聰明。

小容已經走到了最後兩排櫃子前頭。在她把腦袋探進來以前,羅彬瀚飛快地放下槍,轉過身背對著通道。他歪著脖子,把裹了槍的外套按在傷口上。周溫行站在窗戶前麵,雙手背到身後,假裝替他查看流血的情況。

“找我乾什麼?”羅彬瀚回過頭問,“你小心點玻璃啊。”

小容抱著她的電腦站在走道口,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你,你的衣服,”她結結巴巴地說,“血……”

“彆鬼叫鬼叫,是碎玻璃割的。”羅彬瀚說,“真他媽倒黴,剛才我坐在前頭跟小周說話,那扇窗戶忽然就爆了,有個小碎塊從我脖子邊飛過去了——你也彆靠近那兒,指不定還有玻璃碴子呢。”

小容呆站在那兒,顯然在消化他這番話。羅彬瀚不想給她深入思考的機會,又催促著她問:“你到底找我什麼事?”

“啊,”她答應著說,“是……模板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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