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城外的聖駕行營陸陸續續拆得差不多了,營中隨處可見整理行囊的太監、士卒,還有大量馬車拉載著乾糧、水源,所有人都忙得熱火朝天。
從建武二年春聖駕離開京城,一路北上,巡視各個郡縣,直到在北涼逗留了幾個月。現在建武三年春,差不多快一整年了。這一年來都是太子留在京城理政,皇帝也該回去了。
涼州城頭
大涼皇帝塵堯身披龍袍駐足遠望,雖無曾有任何言語,但往這一站就有王者之氣繚繞全身。
正好今天天氣晴朗、萬裡無雲,視野極佳,從這個視角往北看去,映入塵堯眼簾的是連綿起伏的山脈,還有大片大片的綠茵,等到了秋冬時節,這裡就會變得秋葉飛舞、黃沙滾滾。
春季應該是涼州景色最好的時節了,頗有一番生機與蒼涼並存的彆樣風味。
“陛下。”
高渝的聲音輕輕響起在耳邊:“北涼王到了。”
“請過來吧。”
“諾!”
“宣北涼王近前!”
“臣顧思年,參見陛下!”
“免禮,朕可等你好久了。”
塵堯隨意一笑:“返京的事準備得怎麼樣了?”
顧思年有條不紊地答道:
“回陛下,各營的行囊皆已裝車完畢,差不多明日就可以起程回京。沿途官府已經派人送去了旨意,他們會為聖駕準備所需要的糧草物資和紮營的。
屆時北涼軍會遣兩千精騎送陛下離涼,等出了嘉隆關就由天策衛負責陛下的安全。”
“嗯,這樣安排很是穩妥,有勞愛卿了。”
“陛下過獎,這都是臣該做的。”
“陪朕走走吧,入涼這麼多天一直忙於政務,還沒時間散散心。馬上就要走了,再好好看一眼北涼大地。”
“諾~”
塵堯慢悠悠地邁動腳步,沿著城牆邊緩步而行,顧思年就跟在身後,亦步亦趨。
附近的守城士卒早就被高渝清空了,也就是說眼下城頭上就隻有一君一臣兩人。
顧思年的眼珠子軲轆直轉,他怎麼覺得今天皇帝有點怪怪的,像是有什麼話要講。
果然,塵堯打開了話匣子:
“朕自年幼求學,就一直在古籍史書上看到北涼二字,書中言曰這裡乃是我大涼太祖的龍興之地,曆代先皇都會來此祭奠。
小時候不懂事,一直問父皇為何不帶咱們去北涼看看,那時候小啊,都不知道北涼三州在哪就吵著鬨著要來。
每一次這麼問,父皇都會變得沉默寡言、悶悶不樂,後來長大了,漸漸懂事,才明白父皇那種表情是羞愧、是難受,後來北荒就成了朕這些皇子心中的禁詞,再也無人提及。
幸好,朕有愛卿,替我大涼收回了失地,否則以後兒子孫子們問朕為什麼不帶他們去北涼看看,朕豈不是也要羞愧難當?
從朕踏足北涼的那一刻起就被這兒的景象深深吸引,實話實說,這裡遠遠談不上風景秀麗,比起江南景色差遠了。但卻有一種氣壯山河之感,朕在中原大地從未見過此等景象。
可以說站在這座城頭,是個男兒都會生出萬丈豪情。”
顧思年一本正經地說道:
“收複三州、平定北涼非臣一人之功,是陛下當初力挺微臣領兵北伐、傾國之力與燕軍一戰。
若是沒有陛下的鼎力支持,收複失地不過是虛妄之談。
還是陛下聖明啊!”
“嗬嗬,北涼王倒是會拍馬屁。”
塵堯笑了笑:“滿朝百官都覺得北涼王剛直不阿、眼睛裡容不下沙子,但朕倒是覺得有時候愛卿也會說話得很。”
“陛下說笑了不是,臣字字句句發自肺腑啊。”
“哈哈。”
塵堯將目光重新投向遠處的山巒:
“北涼有涼幽之險、朔州糧倉,有盛產戰馬的馬場、也有驍勇善戰的兵源,看起來是邊關蠻荒之地,實則堪稱一處天府之國啊。
正如愛卿所言,可攻可守、進退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