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實際上每家每戶隻有三四畝地,剩下的都歸縣裡商賈所有,但他們繳納的田賦卻微乎其微,大頭都攤在了普通百姓頭上。
三四畝地,養得活一家老小嗎?平日裡都得靠去地主家幫工才能勉強維持生計。
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老人在家種地、青壯男子出來修堤,能掙一分銀子算一分。”
“怎會如此?”
沈儒眉頭緊皺:“縣裡的土地怎麼都集中在富人手裡?”
“這麼多年,強買強賣的事還少嗎?平民百姓怎會是富商權貴的對手,不知不覺土地就掌握在了這些人手中。”
周洪漠慘然一笑:“例如這次洪災,大半良田被淹,注定今年無法耕種,成為荒地,城中的富商乃至縣令蔣建沒有賑濟災民,而是私底下低價賤買土地。
不賑災、不撥款老百姓就會餓死,不想餓死怎麼辦?就把手中的土地賣給富商。
不說彆的,兩位大人可以去查查經略使閻康家中有多少地,從洪災至今又多了多少地,絕對出乎你們的預料。”
周洪漠的語氣中帶著憤怒與無奈,這種事他見得太多了。
“兼並土地!”
沈儒一語中的,冷聲道:“怪不得閻康以及那些官吏完全沒有賑災的意思,感情災情越嚴重,他們侵占的土地就越多。
災情一過,全都腰纏萬貫!”
“兼並土地又豈是一朝一夕的事?這麼多年來每時每刻都在發生。”
周洪漠唏噓道:“富人有田不納稅,窮人無地強征賦。
可悲啊~”
“富人有田不納稅,窮人無地強征賦。”
蔡象樞與沈儒的腦子裡同時閃過一個詞:
合銀法!
“兼並土地的事容後再說,請周兄相信我,朝廷會管的。”
蔡象樞冷聲道:
“接下來咱們要做的就是撬開閻康的嘴,將楊仁清的罪名坐死!”
……
綏慶道,經略使府官邸
曾經的經略使閻康閻大人滿臉絕望地癱坐在地,渾身控製不住的發抖,站在他麵前的蔡象樞與沈儒就像是黑白無常,來索命的。
其實蔡象樞剛把閻康抓起來的時候他沒有如何懼怕,更沒有現在這般失態,坦然接受了下獄的結果,等著被送往京城問罪。
因為他早就做好了心裡準備,一口咬死是自己畏懼責罰才隱瞞了災情,到時候有太子與司馬家的力保,最多定一個辦事不力、欺上瞞下的罪名,官位雖然丟了,但命保得住,回家當個富家翁未嘗不可。
但是當蔡象樞當著他的麵拿出寧晉縣修堤的賬本、以及周洪漠、蔣建兩人供詞的時候他就明白:
一切都完了。
蔡象樞隻要把這些東西呈送給皇帝,自己就算有九條命也活不下來。
“閻大人。”
蔡象樞冷聲道:
“該說的話本官已經說完了,罪名有多重我相信你很清楚,招與不招就看你自己。
頑抗到底還是戴罪立功,你自己選吧。”
屋中沉寂了許久,最終閻康絕望地吐出幾個字:
“我,我要戴罪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