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的人為了安撫那些學子,把每日進展都張貼在刑部大門前,一點點摸清楚禮部這些年到底收受了多少賄賂,又有多少人交付銀子成功謀了一官半職。
瞧著那一串串的姓名和銀子數額,眾人又是氣憤,又是膽戰心驚。
實在是數量太過龐大,受賄的銀子數額太過巨大,是他們這些普通人想都想不到的。
最近這些日子,禮部算是大換血,所有參與替考舞弊一事的官員全都下了大牢,買上官位的人和那些替考的書生也是一樣的待遇,通通都等著秋後問斬。
一時間,刑部的牢房都被這些人占滿了。
柳兒想著禮部門前的事,不免渾身瑟縮了一下,“姑娘,你有所不知,前幾日禮部門前被人潑了大糞,不少參與科考舞弊一事的官員都被從頭澆到腳。
那畫麵,真是要多解氣有多解氣,就是味道實在大了點。”
江意綿隻笑了笑,倒是沒想到那些讀書人解氣的方法也如此接地氣。
正想著,就聽見外麵響起一道高呼聲,“來了,來了。”
江意綿這才朝著寶香樓外看去,隻見原本聚在門口買時報的人紛紛伸長脖子朝著街道上看去,她隻奇怪道:“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
柳兒隻笑著解釋道:“是那顏月閣的人被帶走了,姑娘你瞧,阿舒和小春他們都擠出去看了。”
若不是這會門口人太多,她定也擠出去看了。
江意綿看著擠在人群裡的幾個小姑娘,隻無奈歎了口氣,視線落在外麵行進的囚車上時,隻看見裡麵坐著一個頭發蓬亂的女人。
秋娘看著那些憤恨的眼神,隻瞬間低垂下了頭,心裡卻無比憤恨,她不過就是幫薛大人收了銀子,一點沒貪,和她有什麼關係,憑什麼抓她。
還有那群學子,得知顏月閣參與其中時,一連幾日都會有人來堵門,嚇得她不敢出門,隻敢躲在鋪子的地下室,萬萬沒想到,刑部的人還是找來了。
這事和她明明就沒什麼關係,她不過就是想讓寶香坊關門。
可等了這麼久,沒等到寶香坊倒閉,反倒是顏月閣先因為替薛行兆收取貪汙的銀子沒了。
她如今也被抓了。
實在是令她氣憤,她不過就是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鋪子,不過就是想讓自己的香丸在京城發揚光大,有什麼錯。
都是寶香坊,都是那個江意綿,若不是她們,科考舞弊一事怎麼會被公之於眾,若不是她們,她怎麼會淪落到如此境地,全都是寶香坊。
全都是那個江意綿。
她隻憤恨地朝著寶香坊內看去,不期然卻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
芸娘看著她,眉心微微蹙起,眼神裡有幾分複雜。
她怎麼也沒想到那個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小姑娘居然會做這種事。
明知道薛行兆貪汙受賄,不僅不遠離,反而還幫著掩飾,讓整個顏月閣都成了薛行兆貪汙的工具。
原以為秋娘隻是想有一間屬於自己的鋪子,如今瞧著似乎不是。
她早已經變了,不是那個做出一款新香丸就開心的手舞足蹈的小女孩了。
對上那雙依舊沉靜的眼睛,秋娘隻迅速低下了頭,心裡的羞愧和委屈瞬間湧了出來。
她一心想超過芸娘,有一間自己的鋪子好去羞辱對方一番,如今,被羞辱的卻隻有她自己。
她什麼都沒有了,芸娘不僅還有寶香坊,還有阿舒,還有小春,還有那群聽話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