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一頭霧水,不明所以地看著許奶奶的背影,又看了看馬戶和振豐,兩人也是麵麵相覷。
“看來許奶奶家裡還有寶貝啊!”馬戶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眼睛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是啊,說不定還有什麼驚喜等著我們呢!”振豐也附和道。
陳陽笑了笑,沒有說話,心裡卻暗暗期待著。不一會兒,許奶奶從裡屋走了出來,手裡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巴掌大小的物件,用一塊紅色綢緞包裹得嚴嚴實實。她走到桌前,輕輕地將物件放在桌上,然後一層一層地揭開綢緞,仿佛在展示一件稀世珍寶。
“小夥子,你給看看,這個怎麼樣?”許奶奶指著桌上的物件,滿臉期待地問道。
陳陽定睛一看,隻見那是一隻小巧玲瓏的杯子,通體呈青綠色,釉色溫潤,杯壁上還雕刻著精美的花紋。
“許奶奶,您這可不是杯子。”馬戶一眼就認出了這件物件,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是碗!這玩意叫仰鐘式碗!”
沒錯,許奶奶拿出的也是一隻仰鐘式碗,這件瓷碗跟馬戶爺爺那隻完全不同,這是一件通體繪滿青花的仰鐘式碗。它形似一口倒扣的鐘,線條流暢,弧度優美。碗口微微外撇,碗壁自上而下逐漸收斂,底部圈足穩固地支撐著整個碗身。
故宮藏明嘉靖青花「三羊開泰」圖仰鐘式碗
它的釉色白中泛青,如同初春新發的柳葉,清新怡人。青花發色濃重豔麗,仿佛是用上好的青金石研磨而成,透著一股深邃而神秘的氣息。碗心處,一隻威風凜凜的麒麟傲然挺立,周圍點綴著蒼勁的鬆樹、嶙峋的怪石,還有各種叫不出名字的花草,將麒麟襯托得更加高貴非凡。
碗內近口沿處,一圈精致的錦紋環繞,為素雅的碗內增添了幾分華麗。外壁上,三隻神態各異的山羊悠閒自得。一隻羊正對著前方,昂首闊步,似乎在引領著羊群;一隻羊側身漫步,姿態優雅,流露出閒適的心情;還有一隻羊則回頭張望,目光中充滿了好奇。三羊之間,點綴著挺拔的鬆樹、青翠的竹子、傲然綻放的梅花,以及隨風搖曳的楊柳和芭蕉,構成了一幅生機勃勃的田園景象。
外底署青花「大明嘉靖年製」六字雙行款,字體工整,筆力遒勁,外圍雙圈,更顯皇家氣派。
“這是碗?”許奶奶聽馬戶說完,同樣發出了疑問,不過這次陳陽倒是省事了,馬戶在旁邊就跟許奶奶講了起來。
陳陽輕輕摩挲著手中的仰鐘式碗,思緒逐漸飄遠。這件嘉靖青花「三羊開泰」圖仰鐘式碗,做工精美,紋飾生動,的確是不可多得的珍品。可是,根據他所了解到的情況,這種仰鐘式碗,一般都是成對燒製,很少有單獨燒造一隻的。曆史的洪流將它們衝散,最終流落到不同的地方。
上海博物館藏明嘉靖青花「三羊開泰」圖仰鐘式碗
他腦海中浮現出各大博物館的展櫃,故宮博物館、滬上博物館、甚至遠在灣灣的博物館,都收藏著類似的仰鐘式碗,但無一例外,都是孤零零的一隻。
昨天在馬戶爺爺家,他也見到了一隻,而今天,在許奶奶這裡,竟然又發現了一隻。這些碗,每一隻的花式都各不相同,仿佛在訴說著不同的故事。想要把它們湊成一對,難,太難了。
這其中的原因,陳陽心裡也明白,無論是年代、花式、工藝,這些碗都存在著差異,想要找到完全相同的另一半,無異於大海撈針。不過,也正是這種獨一無二,更讓他感到有趣。
陳陽手裡摩挲著那隻仰鐘式碗,思緒仿佛也隨著碗底的釉色沉澱下來。這時,馬戶興衝衝地結束了跟許奶奶的講解,一拍大腿,笑嘻嘻地插話道:“我爺爺也有一隻這樣的碗!”
許奶奶愣了一下,看向馬戶的眼神充滿了好奇:“哦?你爺爺也有?那可真是巧了!”
馬戶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脯,仿佛在展示自家珍寶一樣:“可不是嘛!不過跟我奶奶這隻不太一樣,我爺爺那隻是黃色的,上麵光溜溜的,啥圖案都沒有!”
許奶奶來了興致,追問道:“黃色的?那是什麼樣子的?也是這麼大一個碗嗎?”一邊說著,一邊比劃著仰鐘式碗的大小。
馬戶撓了撓頭,努力回憶著:“嗯……比這個稍微小一點,顏色嘛,就像……”他四處張望著,似乎在尋找合適的顏色參照物,最後指著陳陽的背包說,“就像我老板背包那個顏色,土黃土黃的!”
許奶奶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哦?那你爺爺那隻也不咋好看呀?怎麼圖案沒有,還焦黃的!你爺爺那隻碗值多少錢啊?”
馬戶剛想脫口而出一百萬,卻被陳陽眼疾手快地用腿輕輕碰了一下。他立馬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嘴,趕緊改口道:“啊……那個……也不算太貴,我們老板說也就值個……”
他支支吾吾地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眼神飄忽不定,一會兒看看陳陽,一會兒又看看許奶奶,像極了考試作弊被抓包的學生。陳陽看不下去了,連忙接過話茬:“許奶奶,您彆聽他瞎說,他爺爺那隻碗也就值個一兩萬塊錢,沒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