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陽光透過斑駁的樹影,灑在有些年頭的居民樓上,牆皮脫落的地方露出斑駁的磚塊,像極了老舊照片上的色彩。黃三在前頭帶路,他穿著略微緊身的西裝,走動間能清晰地看到衣服褶皺的起伏。他一步一步踏在水泥樓梯上,發出噔噔的悶響,像擂鼓般敲擊著陳陽的心臟。
樓梯扶手上的油漆早已脫落,露出鏽跡斑斑的金屬,黃三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地扶著,生怕一個不小心摔下去。他時不時回頭,臉上堆滿諂媚的笑容,提醒著身後的陳陽:“陳總,您小心腳下,這樓梯有點滑。”
陳陽則雙手插兜,姿態輕鬆地跟在後麵,目光掃過周圍的環境,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他知道,這場戲即將開場。
到達門口,黃三輕輕敲了三下門,然後畢恭畢敬地站在一旁。門開了,一個身穿紅色連衣裙的女人出現在門口,她的頭發盤起,露出修長的脖頸,精致的妝容掩蓋不住她眉宇間的風情。陳陽心中暗歎,果然如振豐所言,這女人,真不一般。
她的眼神裡帶著一絲審視,又有一絲好奇,在陳陽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後露出一個職業化的微笑:“陳總,請進。”
陳陽邁步進屋,屋內光線昏暗,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彌漫在空氣中。魏局從裡屋走了出來,他臉上堆滿了笑容,仿佛與上次在酒桌上判若兩人。他快步走到陳陽麵前,熱情地伸出雙手:“陳總,上次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您大駕光臨,多有怠慢,還請您多多包涵!”
陳陽也伸出手,與魏局握了握,臉上同樣掛著客套的笑容:“魏局您太客氣了,上次的事情主要責任在我,是我故意隱瞞了身份,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還望魏局不要介意。這次來,主要是為了感謝魏局您幫忙承包下那塊荒地,真是幫了我大忙。”
魏局哈哈一笑,拍了拍陳陽的肩膀:“陳老板,您真是太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來來來,這邊坐,小玲,上好茶!”
陳陽和魏局兩人你來我往,表麵上寒暄著彼此的近況,實際上卻都在不動聲色地試探著對方的底線。小玲坐在一旁,眼波流轉,時不時地用餘光瞥向陳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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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優雅地端著茶杯,纖細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杯壁,思緒卻早已飄遠。在陳陽到來之前,魏局就和她仔細說過陳陽的背景,這樣顯赫的人物屈尊來求魏局辦事,肯定不會空手而來。
想到這裡,小玲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她看著兩人談笑風生,表麵上談的都是無關痛癢的事情,可她知道,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小玲拿起茶壺,緩緩地為陳陽續上茶水,茶香嫋嫋,氤氳在三人之間,她眼眸含笑,輕聲細語地說道:“陳老板,我家魏局這段時間可是總提起您,說上次您親自來林局,自己怠慢了,不知道您會不會怪罪。”
小玲一邊說著話,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瞥了陳陽一眼,似乎在觀察他的反應。她輕輕放下手中的茶壺,發出一聲細微的瓷器碰撞聲,隨後優雅地端起自己麵前的茶杯,朝著陳陽的方向微微舉起,示意敬茶。
“陳老板,”小玲的聲音柔和,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關切,“我們家老魏要是有什麼地方怠慢了,我這裡代他向您賠罪了。”她停頓了一下,目光真誠地看著陳陽,“以後您在蘿北有什麼需要,儘管說話,我們一定儘力幫忙。”
陳陽聽完小玲的話,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他緩緩端起茶杯,也朝著小玲示意了一下,以回敬她的敬意。“嫂夫人太客氣了!”
陳陽的聲音沉穩而溫和,“魏局的熱情招待,我感受到了。以後在蘿北發展,確實少不了魏局的大力支持,還望多多關照。”他輕輕抿了一口茶水,茶香在口中彌漫開來,隨後,他目光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身旁的勞衫。
勞衫心領神會,從隨身攜帶的黑色皮質大包裡,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用舊報紙仔細包裹的物件。這報紙略泛黃色,邊緣有些毛糙,顯然是經過反複折疊使用過的。他將包裹放置在光滑的紅木茶幾中央,動作輕柔,仿佛手中捧著易碎的珍寶。接著,勞衫緩緩展開層層疊疊的舊報紙,露出內裡包裹之物的一角。隨著報紙的逐漸剝離,一個精美的葫蘆瓶的輪廓漸漸顯現。最終,報紙完全打開,一件光彩奪目的葫蘆瓶赫然呈現在眾人眼前。
清光緒黃地粉彩花卉蝴蝶葫蘆瓶
這葫蘆瓶器型優雅,上腹微微下垂,如同成熟的果實飽滿欲滴;下腹則扁圓穩重,像葫蘆的根部紮根大地。瓶底的圈足小而精致,更顯瓶身修長挺拔。通體施以明亮的黃釉,如同陽光灑落在金色的沙灘上,散發著溫暖的光澤。瓶身上,以粉彩技法描繪著栩栩如生的彩蝶花卉紋飾。嬌豔的牡丹花正值盛放,層層疊疊的花瓣飽滿而富有質感,仿佛能嗅到陣陣花香。蘭花和桂花則交相輝映,蘭花的清雅與桂花的馥鬱相互襯托,更顯高貴典雅。五彩斑斕的蝴蝶在花叢中翩翩起舞,為靜態的花卉增添了靈動的生命力。整個葫蘆瓶器型秀美端正,設色清雅脫俗,令人賞心悅目。
瓶壁上的花卉圖案,以工筆沒骨畫法繪製而成,線條流暢自然,色彩暈染細膩。牡丹的富貴、蘭花的清雅、桂花的芬芳,都被刻畫得淋漓儘致。點綴其中的蝴蝶,或振翅欲飛,或停駐花間,使得原本靜態的畫麵充滿了動感,仿佛能感受到暗香飄逸,沁人心脾。枝葉的描繪也極為精細,繁茂的枝葉層層疊疊,凸顯出植物的茁壯生長和蓬勃的生命力。外底則以礬紅彩書寫著“永慶長春”四個楷書款識,字體工整有力,更添一份古樸典雅之美。
永慶長春
葫蘆瓶一擺上茶幾,魏局的眉頭便不由自主地微微皺了起來,眼神裡閃過一絲疑惑。這是什麼意思?送禮?他當然知道陳陽是做古董生意的,可是自己對這些一竅不通啊!這葫蘆瓶究竟是價值連城,還是贗品粗糙?他心裡沒底,一時也拿不準陳陽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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