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紀海想的更多,這夥人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楊明誠,至於他們襲擊楊明誠的原因,很可能是楊家的某個仇人。
他對楊家了解不多,但也明白楊家的仇人肯定是朝廷中人。
一旦牽扯到朝廷,他們橫刀門這樣的江湖門派就不宜牽扯在其中了。
兩人簡單的聊了幾句之後,楊明誠再次對紀海表示一番感謝,並且保證日後定有厚報,便啟程離開了新平鎮。
既然有人要殺他,他自然不能再拖拖拉拉,還是儘快趕回騰龍衛比較好。
……
騰龍衛。
楊正山正在茶室中會客,除了他之外,劉哲也在茶室中,而客人則是來自鹽運司的鄭曉。
鄭曉來的很突然,前兩天楊正山剛給他去信詢問讓羅家成為鹽商的事情,沒想到今天鄭曉就來到了騰龍衛。
雖然騰龍衛距離遼安府不遠,但鄭曉應該不會輕易離開鹽運司衙門才對。
三人客套過後,楊正山就先忍不住問道:“鄭大人怎麼有空跑我這來了?”
他很好奇鄭曉為何而來?
按理說鄭曉是沒有必要來的,因為楊正山所求的事情對他來說並不是難事。
楊正山所求的事情有兩件,第一件就是讓騰龍衛的鹽場以鹽運司管轄的鹽場的名義向外賣鹽,如今楊正山已經得到了承平帝的首肯,鹽運司就算是再不願也不敢違抗聖意,所以這件事隻需要鄭曉稍微配合一下就行。
第二件事就是讓羅家成為鹽商,這對其他人來說很難,但對鄭曉這個遼東巡鹽禦史來說還是很容易的。
巡鹽禦史,雖然隻是七品官,但卻是懸在鹽運司頭上的一把刀,若是不把巡鹽禦史打點好,整個遼東鹽運司彆想安寧。
所以巡鹽禦史提點小要求,鹽運司的官員們還是很願意配合的。
如果隻是因為這兩件事,鄭曉沒有必要跑這一趟,而且他看在劉元府的麵子上,也應該會幫楊正山這個忙。
鄭曉沉吟了一下,又看看旁邊的劉哲,長歎一聲,“我這次來是想請楊將軍幫忙的!”
“幫忙?什麼忙?”楊正山問道。
“我想麻煩楊將軍給我一隊將士保護我!”鄭曉說道。
楊正山雙眸微眯,臉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
旁邊的劉哲停下倒茶的手,愕然抬起頭來,看著鄭曉。
“鄭大人有危險?”楊正山沉聲問道。
如果鄭曉真有生命危險,那這背後代表的可不是一件小事。
在外的巡按禦史可是代天子巡狩,敢對禦史不利,那無異於造反。
鄭曉微微頷首,說道:“我要查遼東鹽運使洛福與上任巡鹽禦史趙明生收受鹽商賄賂,私自預售鹽引之事!”
楊正山和劉哲對視一眼,都露出驚訝之色。
鹽運司的官員收賄賂都成了潛規則,其實他們的收受賄賂的方式很簡單,那就是吃回扣。
鹽商需要鹽引才能買到鹽,而分配鹽引的就是鹽運司,鹽運司的官員通過鹽商回扣的多寡,來分配鹽引的
官員收銀子給鹽引,大鹽商有錢有關係就能買通官員們,形成鹽業買賣的壟斷性。
這就是一條很簡單的利益鏈。
這些都是眾所周知的事情,楊正山和劉哲都不感到意外,但這私自預售鹽引是什麼意思?
楊正山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鄭曉露出了苦笑的神色,便解釋起來。
所謂私自預售鹽引,其實很簡單,就是今年賣明年的鹽引。
這樣一來鹽運司的官員不但能提前一年吃到回扣,還能提前支用鹽引賣出去的銀子。
就拿遼東鹽運司來說,每年售賣鹽引就能收上百萬兩銀子,如果提前售賣一年的鹽引,就代表著鹽運司可以支配上百萬兩銀子。
今年賣鹽引得的銀子交給朝廷,明年的鹽引今年賣,那這一筆銀子就會留在鹽運司一年,鹽運司想用這批銀子做什麼都行,放在錢莊裡放貸,一年下來都能收不少銀子。
“洛福和趙明生已經將明年的鹽引都賣出去了!而現在鹽運司的銀庫中根本沒有銀子!”鄭曉有些沉重的說道。
楊正山捋著胡須陷入了沉思。
人才啊!
真是人才!
預售鹽引,這不就是期貨交易嗎?
然後用預售鹽引的銀錢來個錢生錢。
吃回扣還有風險,還能被人說受賄,可這預售鹽引根本算不上貪汙受賄,隻能算是私自挪用庫銀。
而等到需要向戶部交銀子的時候,都不需要把之前的銀子收回了,因為他們可以再把明年的鹽引賣掉交給戶部。
這就相當於鹽運司始終有一百多萬兩銀子在外麵放貸。
而在這裡找錢莊和當鋪借貸大多都是九出十三歸。
如果把這一百多萬兩銀子全部放貸出去,那一年就能翻一番。
借錢生錢,嘖嘖,楊正山都不得不感歎洛福和趙明生這兩位大人的聰明程度。
看看人家這買賣做的,瑪德,怎麼感覺比做鹽商還賺錢?
楊正山都忍不住琢磨是不是也把衛司衙門的銀錢拿出去放貸?
這特麼的還建什麼鹽場?
當然,他也隻是想想而已,私自挪用庫銀也是大罪,他可不想被治罪。
而洛福和趙明生聰明的地方就在這裡,你說他私自挪用庫銀,可是這筆庫銀本來就不該存在的,因為那是明年的庫銀,今年還不屬於鹽運司的。
所以鄭曉隻說兩人私自預售鹽引,沒說他們私自挪用庫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