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來說,這些勳貴背後都有一股強大的勢力。
與之相比,楊家的實力雖然足夠強大了,但勢力卻遠遠不如這些老牌勳貴。
楊正山想了想,給王彬寫了一封回信。
他覺得既然王彬在北原鎮不順心,那就離開北原鎮,來京都做個閒職也好。
王彬的年紀也不小了,都已經六十多歲了,沒必要呆在北原鎮受氣。
然而楊正山不知道,此時王彬遇到了大麻煩。
北原鎮,鐵原衛衛城中。
王彬麵色有些蒼白的坐在書房中,望著書桌上空白的折子愣愣發神。
東海胡族覆滅之後,他由重山鎮東路鬆州衛參將升為北原鎮副總兵,他原以為自己可以在北原鎮大展拳腳,立下一番功業,可是來到北原鎮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的想法太簡單了。
北原鎮幾乎被段奇峰打造成了一個鐵桶,上上下下所有將領都唯段奇峰馬首是瞻,他這個外人初來乍到,即無法得到段奇峰的信重,也無法得到屬下的敬重。
一開始他還想著主動投靠段奇峰,不管怎麼說段奇峰都是他的上司,他遵循段奇峰的意思辦事也不算錯。
可是後來他發現自己又錯了,段奇峰雖然不刁難他,但也不會多看重他,甚至為了防止他爭奪兵權,限製了他的各種權力。
再後來他也想跟段奇峰板板手腕,拿回本該就屬於他的權力,他一個副總兵,最起碼擁有率領援兵營的權力,也應該執掌一路兵馬軍政,可是大權掌握在段奇峰手中,他根本沒有能力從段奇峰手中爭權,反而還因此惹怒了段奇峰,致使段奇峰越發的不滿與他。
就這樣十幾年過去了,他的處境越發的尷尬,到如今,他這個副總兵居然隻掌握一衛將士,也就是鐵原衛。
而且這鐵原衛還窮到了極致,總兵府不給糧不給錢,而他自己又沒有能力發展鐵原衛,致使如今的鐵原衛越發的窮困。
這鐵原衛更像是段奇峰給他畫地為牢,讓他徹底無法施展拳腳。
而在半月之前,一小股來自兀良胡族的胡騎侵入了鐵原衛燒殺搶掠,雖然他奮力搏殺,但鐵原衛依然傷亡慘重。
不但傷亡慘重,鐵原衛還有大量的軍戶被兀良胡族擄走了,本來就不滿額的軍戶,如今更是隻剩下不到三成。
一場大敗,他這個副總兵肯定要承擔責任。
王彬現在有種窮途末路的感覺。
就在王彬愣神的時候,王盛麵色鐵青的從門外走來,他手中還拿著一柄長刀。
“爹!”
“怎麼了?”王彬回過神來。
“你看這個!”王盛將手中的長刀放在書桌上。
王彬看著長刀,疑惑的問道:“這不是軍中的製式長刀嗎?有什麼問題?”
王盛臉色極為難看,他壓低聲音沉聲說道:“爹,這是胡騎使用的長刀!這樣的長刀,我們鐵原衛都沒有多少,可是這次我們卻從胡騎手中得到了上百件!”
製式長刀在軍中很長劍,一般都是各地衛所自己打造的,不過鐵原衛沒有鍛造兵器的能力,他們既無鐵礦,又無足夠的匠師,所以鐵原衛的兵丁使用的都是老舊的兵器。
王彬猛地站起身來,端起長刀仔細觀察起來。
王盛補充道:“我查看過,這次我們得到的長刀都是新的,鍛造時間不超過一年,這不可能是胡騎從將士們手中繳獲的。”
“所以呢?”王彬眼眸深沉的問道。
“有人把軍械賣給了兀良胡族!”王盛道。
王彬撫摸著刀身,冰涼的觸感讓他的心都變得冰寒起來。
把軍械賣給兀良胡族,這可是滅族的大罪。
他不敢相信有人敢做這樣的事情,但又不得不相信,因為事實就擺在眼前。
“爹,我們要不要上奏給朝廷!”王盛低聲問道。
王彬深吸一口氣,“讓我想想!”
此時他的思緒亂的很。
是誰把軍械賣給了兀良胡族?
敢如此做的肯定不是普通的將士,也不是一般的武官。
因為一般的武官根本做不到,首先是鍛造,一般的衛所官很難鍛造大批量的兵甲,哪怕是一衛指揮使,也很難大批量的鍛造兵甲。
能夠大批量鍛造兵甲的武官,最少也是參將以上的武官。
北原鎮有八路參將,而這八路參將都是段奇峰的親信,那段奇峰是不是也參與在其中。
王彬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如果是段奇峰將軍械賣給了兀良胡族,那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養寇自重!
王彬腦海中浮現出這四個字。
同時往日的一些事情逐漸浮現在他的心頭。
北原鎮與兀良胡族的戰鬥已經持續了十幾年,幾乎每年都會爆發一些小規模的戰鬥,小則幾十名斥候在野外相遇,大則胡騎侵入邊境掠奪衛所的軍戶。
十幾年下來,雙方交戰的次數不計其數,但似乎從未發生過大規模的戰鬥。
“糧茶鹽鐵!”王彬的心頭猛地顫了顫。
或許軍械隻是冰山一角,真正的恐怖之處還隱藏在水麵之下。
怪不得段奇峰不願重用他,怪不得北原鎮八路參將都是段奇峰的親信。
“爹,爹~~”王盛見王彬許久不言,忍不住喚道。
王彬回過神來,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此事有多少人知道?”
王盛一愣,“有不少人見過這些長刀!”
王彬微微點頭,並沒有再多說,而是持筆書寫起來。
“你現在立即帶著親隨前往京都,記住一路快馬加鞭,越快越好!”
“到了京都之後,先去找靖安侯,將這份奏折和這封信交給靖安侯!”
他寫了一封奏折和一封信,遞給王盛,王盛接過來,沉聲說道:“爹,是不是有危險?”
“不要多想,你現在就去京都!”王彬道。
王盛遲疑了一下,連忙收起了奏折和信件,說道:“爹,你多保重!”
“嗯!去吧!”王彬點點頭。
隨即王彬叫上幾個親隨,快馬加鞭離開了鐵原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