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收益刨去各種成本,吆喝是賺足了,他還淨賺了一兩銀子。
正暗暗想著,遠遠地看見一隊人朝這邊走來。
為首的正是昨日來找事的錢坊長,吳勇跟在對方身後,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看向陳長帆。
他身後依舊跟著三名快手,隻不過這一次三人都帶了刀。
看著來者不善的幾人,陳長帆收起笑容,默默注視著他們朝自己走來。
老魏、胡瓦匠以及劉嬸子也站在陳長帆身側,雙方隱隱對峙起來。
錢科故意在陳長帆身前站定,那三名快手也氣勢洶洶地蹬著陳長帆,試圖給以對方施加壓力。
陳長帆絲毫不為所動,隻是淡淡問道:“錢坊長找我?有什麼事麼?”
“我聽說陳老板氣量狹小,容不得他人做魚獲生意,你看看這新開張的魚檔,讓你給擠兌成什麼樣子了?”
錢科一開口就是訓斥的語氣,仿佛隻有那吳家魚檔才是他治下的商戶,而陳長帆則是外來搶飯吃的泥腿子。
陳長帆臉色沉了下來,“坊長,你隻看到他們經營慘淡,看來是沒看到他們販賣死魚,隨意改價啊。”
錢坊長臉色頓時一黑,掃了眼旁邊的吳勇,“卻有此事?”
他昨日才找人做局,想要以售賣死魚的由頭收沒了陳二郎這魚檔,沒想到今日就有人踩了這條紅線。
這吳家三人,真是愚蠢!
“坊長,那些魚隻是不太新鮮,而且我們那是降價促銷,並沒有隨意改價啊,價格這裡我可是讓利於民啊。”
吳勇一臉無辜地解釋道。
“吳老板確實是讓利於民,隻不過你上午賣魚是五文錢一條,下午就是一文錢一條,那些上午買魚的顧客們都過來感謝你呢。”
陳長帆一句話戳中要害,吳勇氣得鼻子都快歪了。
聽見這話,錢坊長冷哼一聲,臉上怒意更勝。
他本來是看在那幾兩銀子的麵子上,來給吳家撐撐場麵。
可這吳家實在是上不得台麵。
這坊市裡的繁榮穩定靠的是什麼?
就是物價穩定,貨真價實。
吳家售賣死魚,這就已經站不住腳了。
他特麼還隨意改價!
吳勇雖說是降價,卻也擾亂了現有市場,如果自己真的替吳家說話的話,那就等於是認可了這種隨意改價的行為,那以後這坊市怕是管不了了。
商戶們勢必會有樣學樣,今天這個商販抬價,明天那個商販傾售。
這坊市也就完了。
他身為坊長,雖然君子愛財,卻也知道有些紅線碰不得。
即便是碰了,那也不是他這個層次的小嘍囉可以決定的。
這縣城裡,有些大人物,可以用一隻手指頭碾死他,他可不就是個小嘍囉嗎?
吳老六見錢坊長來了,卻遲遲不整治那該死的陳二郎,頓時有些口不擇言:
“坊長,這陳二郎他欺人太甚,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你忘了那天在醉仙居……”
“忘了什麼?!”
錢坊長高聲喝止了吳老六,狠狠瞪了後者一眼,“我看你們是忘了經商之道,忘了誠信經營,忘了讓利於民!”
聽見這話,吳家三人臉色一變。
這錢坊長怎麼回事,昨天一起吃飯時還好好的,現在怎麼就翻臉不認人了?
“按照我青山縣坊市規定,以次充好者,操縱價格者當處以其兩倍所得的罰款!今日務必將罰款繳齊,否則,直接從坊市中清退!”
錢科朗聲宣布判罰結果,隻不過不是針對的陳二郎,而是吳家。
吳家三人已經完全傻眼了,以至於到現在為止都沒能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而錢科本人,則是全程都表現出大公無私,秉公執法的一麵,贏得了眾人的喝彩聲。
陳長帆看到後者遠去的背影,心裡暗暗納悶。
這錢科快速撇清關係,肅清坊市,給眾人留下一個好印象,還能拿到一筆罰款,可謂是名利雙收。
這麼一看,這錢科好像也不是沒腦子的貨色啊……
可他昨天的表現多少有點拙劣了,莫非是其背後還有高人指點?
他覺得很有可能。
如果說肆意操縱價格,做的最出格的隻怕就是米行了。
這米價幾乎是一天一個價格,卻也不見那錢坊長放一個屁。
米行老板哄抬價格,生意依舊是做得紅紅火火,隻怕這背後的水,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深一些。
更大膽一點猜測,或許那所謂的馬匪劫了整支商隊,米行損失慘重,也不排除是其故意為之。
目的當然也很簡單,那就是一個“利”字。
熙熙皆為利來,攘攘皆為利去。
這天下,不就是這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