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之中,吳甡在兵丁、衙役的護送下,狼狽的逃了回來。
王薄均又驚又怒的跟在後麵。
剛剛進了大門,吳牲就猛然甩開攙扶的官兵,轉身憤怒的盯著王薄均道。
“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說你已經把饑民安置妥當嗎?為什麼他們會聚眾鬨事?“
王薄均躬身長拜道:“欽差息怒。都是刁民鬨事,下官這就派兵彈壓。”
原來今天一早,吳甡就讓王薄均陪同視察饑民安置的情況。
本以為饑民安置妥當,自己能仗著欽差身份,刷一波名望,沒想到饑民突然群情激奮,圍毆辱罵,嚇得吳甡倉皇逃了回來。
“王知府,事到如今你還想蒙騙本官嗎?安置饑民,官府應撥發口糧,他們的口糧呢?”
王薄均臉色難看,低著頭不敢說話。
這下子吳甡完全明白過來,指著王薄均道:“好啊,你真是膽大包天。難道是要本欽差上報朝廷,治你的罪嗎?”
王薄均知道躲不過去,隻得跪地請罪道:“欽差大人息怒。隻因之前饑民事務皆由農會管理,如今倉促之間,屬官辦事不利,沒能及時下發口糧。”
吳甡氣急道:“當初堂上,你不是說安置饑民皆是府衙操辦嗎?”
謊言不攻自破,王薄均也無言以對。
吳甡這才明白,原來當初李毅說的是真的。
延綏賑災的不是官府,而是農會。
自己竟然被王薄均騙了。
驟然間,一股怒火從心頭燃起。
可是想到王薄均賄賂自己的數千兩銀子,嬌媚的妾室,怒火又化成羞惱,讓他一時間有苦難言,有火難發,隻感覺胸口發悶,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暈過去。
一旁的隨從連忙上前攙扶。
吳甡眼神凶狠的盯著王薄均道:“如今韃虜為禍直隸,西北絕對不能生亂。本官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發放饑民口糧,絕對不能讓他們鬨事,傳到朝廷。”
王薄均心中一喜,躬身道:“欽差大人放心。下官這就去安排,絕不會發生民亂。”
吳甡長歎一聲,被隨從攙扶著離去。
這個時候,王薄均才發現這位欽差竟然光著左腳,顯然是剛剛逃竄慌張,靴子跑掉了。
望著吳甡狼狽的背影,王薄均忍不住露出嘲諷之色。
一旁的管家低聲道:“老爺好計謀。現在這欽差大人再不願,也隻能幫老爺您遮掩了。”
王薄均嗤笑道:“一幫養尊處優的毛頭小子,何曾見過什麼大風大浪,最是好拿捏。”
說完他看著管家道:“不過李毅未除,我們還應小心行事。你讓下麵的人彆太貪,給饑民發五天口糧。等到五天之後,李毅一死,量這幫刁民也鬨不出什麼動靜了。”
管家點頭應下。
可是西北土地貧瘠,又逢大災之年,官吏差遣早就窮瘋了。
眼下李毅倒台,農會完蛋了,剩下的錢糧就像是金元寶,他們怎麼忍得住。
儘管王薄均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農會倉庫裡的存糧也被轉賣七七八八。
可是糧食入庫都有記錄,這個不好作假。
於是這些官吏就將沙土混在雜糧麵粉裡裝袋稱重。
開始還是七分糧三分土,後來隨著貪腐太多,隻能七分土三分糧,最後乾脆直接裝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