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官吏們還假模假樣的將沙土運到各饑民安置地,分給各家各戶。
可是沙土混合麵粉根本就不能吃了。
饑民驚怒交加,不敢相信官府竟然給他們發這種口糧。
官吏隻想交差,可不會解釋。
但有質問的、鬨事的,皆是毆打鎖拿,恐嚇淩辱。
更有甚者借機誣陷饑民是賊寇內奸,讓他們家人拿銀子恕罪,極力勒索。
一時間,本來安置妥當要好好屯田的饑民,無口糧度日,又被官府欺壓勒索,一氣之下,多發生饑民圍毆官吏的事情,整個延安府,甚至是延綏都亂成了一鍋粥。
王薄均得知這件事後,氣的破口大罵,恨不得生撕了那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官吏。
但是形勢變化,他隻能讓延安衛和邊軍鎮壓饑民。
一時間,官府和饑民之間的仇恨越來越深,整個延綏就像是火藥桶一樣,一點就要炸。
洪承疇所在府宅之中。
艾應甲正坐在廳堂內等候。
愛子艾萬華被李自成殺死後,艾應甲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如今佝僂著腰背,瘦骨嶙峋的模樣仿佛一具僵屍,讓人不寒而栗。
為了給愛子報仇,艾應甲花費重金賄賂延綏總兵吳自勉,讓他調兵圍剿李自成。
逼得李自成投奔高迎祥,與起義軍一同轉戰延綏各地,報仇之日不知何時。
而在艾應甲的心裡,他還有另一個仇人,那就是李毅。
要不是李毅,艾家不可能發生這麼多變故,自己的兒子也不可能慘死。
憎恨之下,艾應甲強撐著虛弱的身體到了延安,就是要親眼看到李毅死。
拄著拐杖,艾應甲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仿佛連呼吸都停止了。
隻有聽到腳步聲,才微微抬起頭,睜開了渾濁的眼睛。
洪承疇緩步走出來,麵無表情的坐在主位。
說實話,他不喜歡艾家,但是為了獲得延綏官紳大戶的支持,為了當好這個延綏巡撫,他必須要獲得艾家的支持。
“撫台大人聖寵在身,如今風光無限,看來有些不待見老朽這個半步入土的人了。”艾應甲聲音陰冷的道。
洪承疇微微皺眉,“艾老,李毅雖然被定罪,可是國朝自有律法,他可以死於非命,但不能是為人所害。”
艾應甲轉過頭盯著他道:“撫台大人說律法難道不覺得可笑嗎?”
洪承疇臉色一冷。
“律法隻是我等為了讓賤民安分守己,演的一出戲罷了。”
他拄著拐杖緩緩站起來,聲音虛弱道:“老朽已經沒多久好活,可是血仇不報,老朽死不瞑目。李毅一定要死,而且老朽要親眼看著他死。“
洪承疇望著神情滿是憎恨的艾應甲,沉默了片刻。
最後,他隻能道:“病虎拚死一搏尚能殺人,何況殺神?本官已經讓獄卒斷了李毅飲水食物,極力折磨,要不了兩天,他就再無反抗的餘力。”
艾應甲點點頭道:“兩天,老朽還等得起。”
說完他轉過身,語氣略帶嘲諷的道:“李毅死後,艾家會全力支持撫台大人的方略,我兒艾萬年,也會儘力輔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