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陳望直接走了進來,自顧自的開始挑,並問道,“這個白色的滌綸布多少錢一米?”
老板走了過來,說道:“八塊一米。”
“一匹多少錢?”陳望摸著布料,問道。
“260,買的多能少。”老板說。
“我就要一匹。”陳望說。
“行,那就260,我給你下。”
布匹都是卷在架子上的,一匹布至少七八十斤。老板踩在凳子上,用力抓著頭,扛下來一件。
陳望主動伸手去幫忙接。
然後,一匹劣質的滌綸布就這樣平躺的放在了水泥地麵。
“裁衣服多少錢一米?”陳望又問。
聽到這個,老板笑了笑,解釋道:“老板,我們至少十匹起裁的。”
賣布可以一匹一匹的賣,畢竟是二級分銷,按提成拿錢,旱澇保收。
但裁房賺的是需要消耗的人工費,都是靠走量。
如果量太少,不僅耽誤時間,還影響彆的接活。所以,老板們哪怕單價少賺一點,也不願意高價裁單匹。
而且就像是貨車司機寧可空車返程也不半價順道跑車賺油費一樣,江川的老板都形成了‘商業聯盟’,不會搞這種內卷擾亂市場。
這是小地方企業的生存之道。
如果有人壓價搶生意,那是真的會被線下真實的。
畢竟就在一個園區。
而被拒絕之後,陳望表現的也很淡定,從兜裡掏出一盒軟珍,給老板派了一根,又給旁邊的小師傅派了一根。
接過煙的時候,老板視線落在了陳望腰間的一把奧迪車鑰匙上。
“這是做樣衣的,先裁一匹試試,所以布價我就不跟你砍了。”陳望依舊沒有一丁點慌亂,道,“後麵大概是二十匹起吧,到時候你就給我少點。”
聽到這個,老板腦子轉的很快,道:“那肯定,都可以談的。”
“那你今天就幫我裁一下,插個隊,我提前要。好的話,我明天下午就來訂布,然後都讓給你們裁。”陳望老練的像是這種事情已經做過很多次。
“沒問題的。”
陳望都說得這麼清楚了,老板也不囉唆,直接決定道:“這匹裁完了,我就給你搞,兩個小時之後你來拿吧。”
“可以。”
“那老板,你設計圖呢?”裁房老板問。
“白板給我用一下,筆,還有尺。”陳望說。
“給老板拿。”裁房老板對徒弟抬了下頭。
過了一會兒,他就把工具拿了出來。
然後陳望就站在電腦桌旁邊,弓著腰,用尺和中性筆,在白色的硬紙板上,畫出分塊的設計圖。
在粵州乾服裝網銷的時候,他因為生意不太好,就挖了個三鑽級網店的女大學生設計師,一個月給人開一萬,讓她設計,賣的好還有提成。
那個女大學生水平很高,陳望跟著也學了點東西,不過畢竟不是專業的,學到的東西有限。
當然,如果隻是做短袖的話,最基礎的知識就完全夠用了。
看著陳望在那裡相當遊刃有餘的畫圖,老板好奇的問道:“學設計的?”
“大學選的服裝設計,我老豆非逼我學的。”陳望一邊低著頭畫圖,一邊相當無奈的說道。
“你爸搞網店的?”
“在江城漢正街做服裝批發。”
“子承父業當老板還不好?我想要個老爹幫襯還沒有呢。”
老板抽著煙,笑著說道:“聽你意思,你不想學這個,那你想乾嘛?”
陳望頭也不抬,道:“當詩人。”
“……”
老板夾著煙的手,懸停在了空中,憋了好一會兒後,才生硬的接話:“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說完後,老板也去忙自己的了。
陳望則是獨自畫圖。
完成後,把筆放了下來,準備掏錢:“要不要壓點錢?”
“誒不用,到時候來了再結。”老板擺了擺手,給了陳望相當的信任。
在集群程度很高且同質單一的產業園區,‘人情味’是與同行競爭的軟實力,尤其是在拓展有機會成為回頭客的新客戶時,做人非常重要。
斤斤計較做不了生意。
“好的老板,我待會兒過來。”
就這樣,陳望跟老板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裁房。
走後,學徒拿著那根黃鶴樓軟珍,嘀咕道:“發這麼好的煙,感覺很有實力啊。”
“那不廢話?”
老板笑了笑,篤定的說道:“我跟你說,有錢的那種感覺是裝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