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用問?當然是當親王!隨便給個封地,比燕都自由多了!
話到嘴邊,明慕擰了擰眉:“我怎麼想的重要嗎?看他們的樣子,我隻能跟著回去。”
明慕了解過一些曆史,如今思路更是清晰:“他們此次帶了詔書,準備得如此充分,燕都那邊說不定都準備好了帝王儀仗,就等我過去,直接上位。眼下的重點是……先帝遺腹子。”
肖曉一點就透,順著他的思路:“等那孩子長大,你再傳位過去,名正言順,誰也說不出一個不字。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專門找你填補中間這個時間差!你看,你又不是長在宮裡,心思沒那麼多彎彎道道,還是個文盲——”
前麵說得還挺有道理,最後一句簡直扯淡,明慕狂揍肖曉幾拳:“誰是文盲?誰是文盲!總比你一道三位數加減算半天好!”
肖曉出身軍戶,從小打熬筋骨,明慕這種的他能一手舉起來,彆說幾拳,就連幾十拳都不怕。
兩人打鬨了一會,明慕終於能冷靜下來,思考片刻,不得不承認去燕都是目前的唯一解。
“怎麼什麼倒黴事都輪到我頭上。”他還是憤憤。
形式比人強,肖曉耐著性子給他順毛:“當皇帝,這可是了不得的事,彆的不說,錢財總夠你揮霍的。再說,最多十五年,等那孩子長大,你再把雷丟出去。”
他知道明慕的性子,在外人麵前能偽裝得天衣無縫,不說彆的,整個鎮子,有誰說他不好?
隻在麵對親近之人時,才會伸爪子亂撓一氣。
明慕低著頭,不言不語。
肖曉眼睛一轉,故意問:“你該不會想著臨西王府那個世子吧?我看你好像找回了那個藥盒?依我看,你當了皇帝,就能強行納他當妃子啊。”
明慕耳朵登時發紅,大怒道:“你找死!”
——
西寧州,臨西王府。
如今是臘月二十八,即將新年,王府內卻半點沒有歡慶的意思。
三日前,世子殿下意外落水,高燒三日,如今終於退燒,闔府上下都鬆了一口氣。
府醫摸著胡子:“世子日前肝氣上升,落水後寒邪入侵,邪傷肺衛,而見發熱。如今世子脈象從容緩和,已然大好了。1”
“我想今日出門,可否?”
明明是白日,房間卻緊閉窗戶,顯得昏暗,於是點燃了燈。
坐在床沿的任君瀾收回手,聲音低沉。
長久的病痛折磨,讓他瘦了一圈,臉色蒼白,原本溫柔穩重的姿態不再,反而變得陰鬱,配上遺傳自藏人母親的碧綠瞳孔,在微弱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幽深,宛如雪原中的孤狼,擇人欲噬。
“這……恐怕有些難度。”府醫聲音略驚,隨即寬慰道,“殿下是擔心王爺與王妃?不必心急,緩些日子再上路不遲。”
天氣越冷,戎狄犯邊的頻率越高,十幾年來,臨西王府從沒過過一個像樣的新年,都在邊鎮守關,不讓戎狄入侵。
府醫說完,留下一個方子,叮囑世子多休息幾日,才帶著藥箱離開。
自他走後,任君瀾立刻吩咐親衛:“準備一下,我們去蒙城。”
親衛剛想勸說世子殿下多休息一段時日,卻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王爺與王妃在芒城,不在蒙城啊,兩邊隔著幾百裡呢。
“殿下是想去見明慕少爺?”親衛勸告道,“不如修養好再去,您這樣,明慕少爺一定會擔心的——”
任君瀾沒有回答,隻拿起床頭的彎刀,配在腰上,一言不發地走出房門。
要快些。
外麵天氣陰沉,透出一股山雨欲來的架勢,風聲呼嘯,卷過地上的枯枝與樹葉。
他步伐極快,身後的人追趕不及。
要快些。
任君瀾直奔後院,牽出自己的馬,上馬的姿勢乾淨利落,渾然看不出已纏綿病榻許久。
要快些。
他騎在馬上,再也看不清周圍,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去蒙城。
他要快些見到明慕,快些確定對方完好無損,快些將他擁入懷中。
才能緩解那個夢之後的……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