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忻簡卻隻是看了林資一眼就收回視線。
“林資不會再跟他們在同一所學校上學”,聞忻簡掃過對麵嚴陣以待的眾人,“這件事的結果不是林資轉學就是他們被開除。”
聞忻簡此時顯出決絕的手腕,“但是我想你們還沒資格林資走,否則我聞家成什麼了?”
武昊父親率先道:“有必要鬨得這麼難堪嗎?”
趙拾也道:“開除處罰會被記到他們學籍檔案,不如讓他們留校察看。”
“我們真的知道錯了”,方凱痛哭流涕,“我們以後繞著聞小少爺走,還不行嗎?”
武昊紅著眼,“隻是吵幾句嘴,就說我們校園霸淩是不是太嚴重了,你們聞家再勢大,也不能這麼欺負人。”
聞忻繁被指責得抬不起頭,瞥見旁邊沒事人似的林資,“林資,你彆這麼狠心,他們還是未成年,被校園霸淩這個罪名開除,你讓他們以後怎麼辦,你快勸勸大哥啊。”
加害者咄咄逼人起來,他們揮舞著鐮刀抵在林資的脖頸,仿佛林資不原諒他們就是天大的惡人。
“說夠了嗎?”聞忻簡打斷道:“現在該我說了。”
聞忻簡沉聲道:“我不會讓我弟弟生活在提心吊膽的環境中,監控視頻中他們威脅林資見一次打一次的話不管他們實施與否,都對我弟弟造成精神創傷。”
聞忻簡反問道:“趙校長,我該賭他們在謄濟不會對我弟弟挾私報複嗎?我該讓我弟弟每天都在想他們今天會不會來打我,拉緊他的神經嗎?”
趙拾低下頭,“這……”
聞忻簡轉向武昊他們,“做壞事不論大小就要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至於這個後果你們是否承受得起,是你們需要考慮的。這是我教給你們成年的第一課,三思而後行”,聞忻簡頓了頓,“至於林資。”
林資忽地抬起頭,聽到聞忻簡道:“他隻需要知道他是聞家的孩子,會受到最周全的保護。”
聞忻繁臉上血色儘失,呐呐道:“大哥。”
聞忻繁聲音微弱得如同根細線,撩動不了聞忻簡絲毫神經。
聞忻簡留下麵麵相覷的家長們帶著林資離開。
他今天把林資叫過來,就是為了當麵將林資受的委屈討回,剩下的交鋒林資不需要也不用知道。
“去上課吧”,聞忻簡放緩聲音,“這件事我會處理。”
林資仰著頭看聞忻簡,不住地打量像是看什麼稀罕物。
聞忻簡莫名,“怎麼這麼看我?”
林資眼睛透出古怪的探究,“你有點像我哥。”
聞忻簡:“…我就是你哥!”
“你不是”,林資認真地搖搖頭,“林顧才是我哥。”
聞忻簡的火忽地竄到嗓子眼,聽見林資微不可察倒抽氣的聲音,又一下子被熄滅。
“你受傷了?”聞忻簡緊皺起眉,“是他們推你的那下?”
林資點點頭,“胳膊撞到牆了。”
林資無所謂甩甩手,“沒什麼事。”
“你讓林顧當你哥吧”,聞忻簡置氣般開口,“我當聞忻簡。”
林資嘟囔,“你本來就是聞忻簡。”
聞忻簡瞪他,“你再說一遍?”
林資偏開臉,“聞忻簡,你真的要讓校長把他們都開除啊?他們會不會說聞家壞話?”
“剛才你怎麼不給他們求情?”聞忻簡看著口是心非彆扭的林資,心頭驀地軟和下來。
十七年未曾謀麵的親弟弟棘手得讓人碰不得摸不得,他豎起最尖銳的刺對準聞家人,哪怕是聞若臻,林資都沒有從心裡真正接納。
現在似乎不同了。
聞忻簡窺見那尖刺裡麵的稚嫩柔軟,這都來源於自己今天做了無比正確的決定。
十七歲的孩子還能要什麼,無非是家人無條件的偏寵偏愛而已。
聞忻簡已經開始後悔,早在林家沒有對林資釋放最純摯的善意,沒有及時彌補他缺位十七年家人的關懷。
林資說:“可你不是在給我出氣,我再給他們求情,你豈不是很沒麵子?”
“你知道就好,咱們聞家沒有慫包。你要是真給他們求情,以後你再告狀爸就不管你了,我也不會再管”,沒有枉做好人的聞忻簡舒心不少。
“不用擔心”,聞忻簡眼裡顯出商人近乎無情的冷漠,“這件事不涉及聞家,我也能用校園霸淩的名義讓他們開除。”
楚宥原不原諒是他的事,扯不扯楚宥的名頭做大旗是聞忻簡的事。
畢竟聞小少爺隻是被推了下就逼人退學太難聽,聞忻簡需要更義正言辭的理由將那些人清退。
林資上完下午的課跟聞忻奕坐車回了聞家。
“小弟,爸爸讓我輔導你寫作業”,吃過晚飯的聞忻奕敲開林資的房門。
林資坐在書桌前,寫道題就給林顧拍張照片。
每次都會秒回的林顧半個小時都沒回複林資,而林資已經發了幾十張照片,消息框都被林資刷屏。
“我不需要,出去”,林資轉著椅子,手指間夾著筆,語氣不耐。
聞忻奕對林資翻臉無情的態度習以為常,“那我叫大哥過來。”
林資心煩地在試卷上劃拉幾下,又捋捋紙張的邊緣,伏在桌子上盯著試卷,好像要把上麵的字兒盯出花兒來。
“林資,我進來了”,聞忻簡在門外敲了兩下門,就推門進來。
罕見地林資沒有攆聞忻簡。
聞忻簡走到林資旁邊,“…我輔導你寫作業。”
林資並不領情,“我不要,我聽不懂你講的。”
還沒開口講的聞忻簡忍氣吞聲,“林顧讓的。”
百試百靈的林顧這時候撞到槍口上,林資更加不耐煩,“他讓你乾嘛你就乾嘛,你又不是他弟弟!”
聞忻簡隻當沒聽到,林資的氣不是衝他撒的,而是朝林顧。
聞忻簡並沒有被林資遷怒的氣憤,甚至放縱林資的脾氣,最好把林顧被林資在心裡踢出去給他這個親哥讓位。
“這個題是吧”,聞忻簡自顧自翻開林資的卷子,見他倒數第二題空著開始講起來。
林資屈腿踩在椅子上,下巴磕在膝蓋,從書包掏出彩虹糖,按照顏色逐個在桌上排列整齊,低頭吃掉。
聞忻簡講得口乾舌燥,扭臉看林資玩得不亦樂乎,半個字都沒聽進去的樣子,大腦氣得發昏。
聞忻簡不是沒見過新聞裡被孩子氣到進醫院的父母,沒想到他還沒結婚生子就提前享受到這個待遇。
“林資!”聞忻簡猛地拍桌子嚇得林資一哆嗦。
林資用比聞忻簡更大的嗓門喊道:“你乾嘛!”
聞忻簡狠狠摁了摁脹痛的額角,壓著脾氣道:“好好聽。”
林資皺眉,“都說了你講的我聽不懂,我不聽。”
聞忻簡耐心告罄,“你根本就沒聽!”
林資往自己嘴裡扔進顆彩虹糖,“我就是不想聽你講。”
“林資,你到底想乾什麼?”聞忻簡被林資的抗拒激起了火氣,“我才是你哥,聞家才是你的家,你就算不接受這也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