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周輕言拿著毫筆回去之後特意給來寶和五丫看了看,摸了摸,一臉嚴肅的說道:“這是何物,你們知曉吧?”
來寶搖頭:“姐姐,這是什麼?”
周輕言對上弟弟和妹妹懵懂無知的眼睛,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周家並無讀書人,更罔論見過毛筆和紙墨了。
“這是毫筆,用來寫字的。”周輕言帶著兩個小崽崽坐在灶台,鍋裡還蒸著中午的肉菜,香味撲鼻而來,她眉眼清澈溫軟,帶著笑意,“姐姐想讓你們明年去私塾入學,等長大了可以考取功名,給姐姐做靠山。來寶和五丫喜歡嗎?”
她細細解釋了未來給他們計劃的路,又道:“啟蒙是必須的,識字也是必須的,至於以後,你們若是有自己想走的路也儘可去走,姐姐不會阻攔你們,也不會隨意替你們做決定。可好?”
來寶和五丫眼睛亮亮的點頭:“好!聽姐姐的!”
周輕言摸摸他們的腦袋,心裡歎了口氣。
現在的她不能給兩個弟弟妹妹提供更好的物質條件,隻能儘量托著他們往前走。
能走到哪一步未來也隻能靠他們自己。
第二日一大早,周輕言又開始在外找工,附近的酒樓都已找遍,她隻能往更遠的地方去,來回一趟花了一個多時辰,再回到主街快接近午時了。
周輕言餓得饑腸轆轆,買了個肉包子邊啃邊往回走。
途徑春滿樓的時候她腳步頓住,想起了兩日前那茶館的掌櫃說的話。
她倒是忘了,縣城還有家香滿樓沒去過。
或許可以一試。
周輕言用袖口擦了把汗,汗水濕漉漉的浸透棉布,她眼睛發亮的看著三層高的豪華酒樓。
朱紅的樓宇雕簷映日,畫棟飛雲,在縣城一眾低矮灰蒙的建築映襯下顯得格外恢弘大氣。
門匾上的“春滿樓”三字狂草奇逸瀟灑,筆峰淩然流暢,周輕言多看了兩眼,心裡讚了一聲好。
或許是她在門口仰著頭看了許久,小二招客空隙瞥了她一眼,舔著笑臉來招呼:“姑娘是來吃菜的?快快裡邊請,我們春滿樓今日有不少名菜……”
周輕言收回視線落到小二身上,光是門口就有四人招客,身穿一致的灰布短襟,利落又精神。
她點點頭走進去,心裡對酒樓的東家更有幾分好奇。
實乃這幾日她所見到的酒樓招客小二,無一人如春滿樓似的統一衣著穿戴。
直到看見裡麵的布局和結構,周輕言確定了,此人很會做生意。
不同於其他酒樓隻留大堂招客,一踏入春滿樓,便被入目所及的綠色盆植吸引了視線,園內建軒館亭榭,花木四散,桌椅更是在綠意中橫置,如若置身春日綠林,暑氣一掃而空。
“姑娘一個人,您看坐這兒如何?”
還從未見單獨一女子來吃食的,小二想把人和一對夫妻孩子同桌,被周輕言拒絕了。
二樓臨街的雅間裡,靠窗斜倚的男子見樓外的女子進來之後,臉上閃過趣意,懶洋洋的收回視線,手中折扇有一搭沒一搭的扇著,屋內四個角落還放著堅冰解暑,屋內屋外涇渭分明,冷熱兩重。
沒一會兒有人小心翼翼的敲響了門。
“少東家?”
“進。”
男子理了理衣襟,坐直了一些,看著掌櫃的進來,問道:“何事?”
掌櫃回道:“樓下來了一位姑娘,說要給我們酒樓做菜,她……想當春滿樓的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