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朋友。
程渺又不由得緊張起來。
他說他們是朋友。
李彥川沒有多待,程渺帶上門,跟昨天一樣,把醫用托盤放在桌上。
剛剛的小插曲兩人心照不宣的沒有再說起過。
程渺把點滴瓶掛在支架上後,才看向坐在一旁輪椅上的沈時屹,她走過去主動詢問,“需要我扶您嗎?”
“那麻煩您了,程渺醫生。”沈時屹說著伸手搭在她伸過來的胳膊上。
程渺:“”
他明顯在學自己說話。
想起來昨晚,他問的那句——我們應該沒差幾歲吧。
看來他對這句話的意見很大。
程渺說,“你彆這麼說病患至上,習慣了。”
“行啊。”沈時屹說:“人人平等,那你以後也喊我名字。”
程渺心裡一頓,喊他名字,喊沈時屹嗎?
印象裡,高中三年,自己當他的麵喊過他的名字隻有那麼一次,高二的某次月考她物理成績太差,被班主任找去談話,談話結束後,班主任讓她去把沈時屹喊過來。
比起被班主任找去談話,程渺從辦公室回教室的那段路更忐忑。
在這之前,她從來沒有跟沈時屹說過一句話。
她回到班裡看向沈時屹的座位,他不在座位上,而是坐在另一邊誰的座位上,旁邊坐了幾個人,還有一個女孩,她叫趙意紓。
趙意紓是從國外轉學回來的,就在他們軍訓結束後的第二周。
聽人說,沈時屹跟趙意紓還有遲衍三個人小時候就是好友,三個人在班裡是鐵三角,乾什麼他們三個總是在一起。
趙意紓是舞蹈生,一進他們班,就被說是理科班的班花。
程渺承認,那時候的趙意紓體態輕盈優美,麵容姣好,是男生都會喜歡的青春溫柔的長相。
她忐忑的走過去,喊了他的名字,沈時屹撩起眼皮看了眼程渺,程渺那瞬間雙頰都憋紅了,強忍心裡巨大的緊張感,語氣很淡,“班主任找你。”
沈時屹聽說後,應了一聲又垂下眼皮,繼續說他們的那個題。
對沈時屹來說,不過是不經意的對視,他或許壓根不記得,可對程渺來說,卻是在後來數十年的夢裡,出現最多的場景。
他看向自己的眸色,也可以是肆意明亮。
程渺低垂著眼眸,沒有回答。
她把他扶到沙發邊坐下,打算收回手,但沈時屹卻沒打算鬆手,程渺一臉疑惑的看向他。
他也看著自己,不知道是不是距離太近的緣故,程渺從他的手搭在自己胳膊的那一刻,就能聞到他身上那股烏木清香。
這會兒她彎著腰,他是坐著的姿勢,距離更近了些,聞到的那股清香也更濃了些。
心跳不覺漏了半拍,程渺的臉頰漸漸泛著粉,挪開眼不去看他。
沈時屹這才挪開手,程渺立即收回手,頓了頓才拿滴的針管。
心跳還在砰砰砰的跳個不停,她低著頭認真的擺弄針管,聽到沈時屹說,“可以嗎?程醫生?”
可以嗎?
可以以後隻喊我名字嗎?
“好的。”程渺回應了兩個字。
弄好針管後,程渺又調整了一下點滴的速度,轉身去整理托盤,沈時屹又說,“剛剛我直接說我們是朋友,會不會冒犯了?”
今晚的沈時屹好像很不一樣,他說出的每個問題,程渺都有一點舉足無措。
沒有可不可以,也沒有冒不冒犯。
“沒有。”她說。
“那我們是不是朋友了?”他好像很在意這一點。
這句話程渺從十年前就在想,即使不是喜歡的關係,隻是朋友的話,會有可能嗎?
十年裡,心底明明已經給出了答案,不會的,不會是朋友,你們不會有任何交集。
不知道怎麼的,程渺想到這些,隻覺得心裡很酸澀,又有一點不真實的感覺。
一句朋友原來對他來說這麼簡單。
程渺閉了閉眼,把想要掉出來的眼淚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程渺緊緊捏著醫用托盤,轉身看著沈時屹期待的目光,她沒有回答問題,隻是說,“沈先生,點滴完了記得按鈴,會有護士來給您換。”
“那我就先走了。”程渺朝他擠出一個笑,就直接朝著門口走去。
不要對他有任何期待。
程渺一直抑製心裡的那些不安分的情緒,現在沉溺其中,等他出了院後,自己隻會更痛苦。
十年的教訓還不夠嗎?
後麵幾天,程渺都跟著錢教授一起去查房,他的腿恢複的很好,但他是醫院的重點關照對象,錢教授還是很給麵子的每日日常關心。
程渺跟在錢教授身邊,認真的負責記錄他的情況。
那晚是最後一次打點滴,後麵的點滴都放在白天,房有專門的護士去管。
不需要程渺操心。
再加上程渺需要負責的病人也多了起來,兩人的交集也月哦來越少。
程渺覺得自己越來越適應現在的生活,忙起來的時候雖然累,但也讓程渺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思考沈時屹這個人。
可一到晚上,夜深人靜,程渺還是會不自覺的想到他。
想到他說的——那我們是不是朋友了?
自己似有若無的躲著他,沈時屹如果稍微注意一點,應該就能察覺到。
或許他隻覺得自己很冷淡,可心底對他的難忍的悸動隻有自己知道,那種滋味有多難熬。
好不容易休息一次,林悅就帶程渺去吃大餐。
這次是一家韓式料理。
程渺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沒出來好好玩了,程渺看著店裡喜慶的裝飾,才後知後覺的感歎,“好像快過年了。”
林悅坐在她對麵,打趣的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山裡呆了半個月。”
“我知道快過年了。”程渺看著服務員拿著拿來烤肉放在烤盤上,喝了口手邊的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