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川幾乎是用儘了畢生的耐力,才克製住自己沒做什麼趁人之危的事。
“抑製劑買來了。”孟川把東西放在溫鐘意手邊,對他說,“我出去待一會兒。”
他的語氣一如往常,出去時輕輕帶上了門,在門外點了一支煙,沉默地吐著煙圈。
當時的溫鐘意覺得自己這輩子的臉都在孟川麵前丟儘了。
他從考入軍校到成為上校,從未經曆過這樣的難堪。
唯獨這兩次。
兩次還都被孟川遇上了。
之後兩人還是如往常般相處,好似這些都不曾發生過。
溫鐘意依然是那個冷淡疏離的溫上校,而孟川也仍是之前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但到底還是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偶然對視時一觸即分的視線,不經意觸碰時略微加速的心跳,看到對方受傷時緊緊蹙起的眉頭。
內亂平息之後,溫鐘意回到軍隊。
孟川沒跟他走。
“我還有件事要去做。”孟川說。
溫鐘意不明白他在異國還有什麼事,但他相信孟川,應允道:“早點回來。”
再見麵,孟川已經成了alha,帶著苦咖味的信息素,揚著嘴角衝他笑:“沒彆的味了,要麼什麼牛奶香,要麼什麼花露水,也就這個稍微正常點。怎麼樣,聞著還不錯吧?”
他炫耀似的歪了下脖子,讓溫鐘意看自己脖頸上的腺體,說:“要不是那醫生非逼我住院,我早回來了。”
後來溫鐘意才知道,這場alha腺體植入手術風險極高,儘管孟川選擇的是水平最好的醫院,但依然昏迷了一個周。
意識全失伴隨著持續高熱,要不是他命大,估計就交代在那了。
當時溫鐘意麵色平靜地看了他一會,而後當著一眾下屬的麵,給了他一個用力的擁抱。
“回來就好。”他說。
孟川低低笑了下,下巴抵在他的肩窩,第一次聞到了溫鐘意信息素的味道。
清雅又矜貴,是他聞到過最好聞的玫瑰。
回憶到這裡,溫鐘意依舊能清楚地記起那天孟川穿了什麼樣的衣服,臉上的笑容有多張揚。
他沒有問孟川為什麼要去植入alha腺體,因為答案顯而易見。
夜色已深,溫鐘意沒有讓自己在回憶裡沉浸太久。
他正要關燈,放在一旁的手機亮了下,彈出電量不足的提示。
溫鐘意直起身,給手機充上電,習慣性地劃走屏幕上的彈窗,忽然間手指一頓。
他看到一則當地媒體推送的新聞,標題很長,溫鐘意隻捕捉到了幾個關鍵字——
【寰宇集團現任執行總裁孟川】
他點開新聞看了一遍,終於反應過來之前楊嘉然提到的寰宇太子爺居然是孟川。
新聞照片裡的孟川西裝革履,跟穿軍裝的樣子很不一樣。不過那種漫不經心又瀟灑倜儻的神情倒是一如往昔。
溫鐘意看了一會,不太熟練地把照片保存下來,摁滅手機,關了燈。
與此同時,寰宇大廈頂樓燈火通明。
孟川把手裡的黑色碳素筆一扔,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如果時間能重來,他絕對不會一時心軟答應父母從部隊退役,來當這什麼狗屁總裁。每天看一堆破文件看得他頭疼得要死,還不如在部隊待著舒服。
不過現在後悔也沒用了。
落地窗上映出他高大挺拔的側影,辦公室內隻聽得見空調嗡嗡運作的聲音。
不一會兒,外麵走廊裡響起高跟鞋落地的清脆聲,由遠及近,停在門前。
“孟總。”秘書敲門進來,“您要的文件。”
秘書把文件夾放在桌麵上,孟川揉了揉額角,說:“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應該的孟總。”秘書微微一笑,“那我先回去了,您也早點休息。”
孟川“嗯”了聲,忽然想起什麼,叫住她,問道:“我讓你查的那個人查得怎麼樣了?”
秘書輕輕搖頭:“抱歉孟總,暫時沒有查到溫先生的任何信息。”
孟川皺了下眉:“一點都查不到嗎?”
秘書遺憾道:“已經聯係專業人士去查了,但是溫先生就像憑空出現在這個世界一樣,查不到任何身份信息和個人履曆。”
孟川沉吟片刻,說:“我知道了。”
秘書走後,孟川點上一根煙,頭靠著椅背,閉上眼睛。
“溫鐘意……”孟川腦中浮現出男人清俊的臉,一種難以形容的滋味從心底蔓延,好像有什麼東西正掙紮著逃脫記憶的牢籠,轉瞬又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