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到這兒的時候,孟川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並把那幾個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拎起來,讓他們靠牆排成一溜,抱頭蹲著。
警察看到這一幕還愣了下,笑道:“挺自覺啊。”
警車停在小巷口,紅藍交錯的燈光映在溫鐘意的臉上,孟川看向他,終於發現他的臉色不太好看。
“沒事吧你?”孟川端詳著他的臉色問,“是肚子不舒服嗎?”
溫鐘意蹙著眉瞥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珠裡沒什麼溫度。
孟川莫名一怵。
如果此時溫鐘意的手裡有把槍,孟川毫不懷疑他會對自己開槍。
其實孟川不太理解。
他非常確信溫鐘意摔倒的時候整個人都撲在了自己身上,受傷的概率幾乎為零,也許可能會有點疼,但是他都踹回來了,不至於用這種異常責怪的眼神看著自己吧。
溫鐘意不說話,孟川也沒再吱聲。
警察讓他倆也去派出所做個筆錄,溫鐘意上了警車,孟川則開車跟在後麵。
到了派出所,溫鐘意把事情經過全都交代了一遍。
雖然他動手打了人,但監控記錄得很清楚,兩次打架都是對方先動手,溫鐘意是正當防衛。
警察又問了幾個問題,沒多久就放他們走了。
孟川說送他回去,溫鐘意沒拒絕。
夜色濃鬱,風把溫鐘意的手指吹得很涼,他上車後調了下座椅,身子往後靠,雙手搭在小腹上,有些疲倦的樣子。
孟川把車開得很穩,偏頭看他一眼,說:“你打架挺厲害的,是不是練過?”
溫鐘意看著窗外,腹部隱隱的下墜感讓他不由得皺緊眉頭。
孟川見他不說話,又問:“你怎麼一直捂著肚子,真不舒服的話我帶你去醫院。”
溫鐘意沉默幾秒,說:“不用。”
孟川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敲了敲,說:“附院就在附近,順路,確定不去嗎?”
去醫院做個檢查肯定是再好不過,但溫鐘意知道在這個世界男人懷孕意味著什麼。
就他目前為止搜索到的消息來看,他應該是這個世界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懷孕的男人。這會是個極具爆炸性的新聞,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也許找一家保密性強的私立醫院會好一點,但是溫鐘意沒有身份證,他想辦個假的,但找不到渠道。
他搖頭說:“不去了。”
“那好吧。”孟川沒再多問。
車廂裡彌漫著信息素的味道,還有淡淡的煙酒味。
孟川在酒吧待的時間過長,身上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很多溫鐘意不喜歡的味道。溫鐘意嗅覺敏銳,還聞了一縷很陌生的香水味。
於是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加煩躁,溫鐘意的語氣不太好:“開點窗戶。”
“又熏著你了?”窗戶降下一道縫隙,孟川抓起自己的大衣領口聞了聞,說:“是有點難聞。”
涼颼颼的晚風很快讓車裡的溫度降了下來,等味道散得差不多,孟川又把車窗升上去。
車子減震性很好,溫鐘意幾乎感受不到搖晃,他歪頭靠著座椅,困意慢慢湧了上來。
他這一天沒怎麼休息,打架太耗費體力,溫鐘意實在是有點累。
小腹的不適感淡了許多,溫鐘意的手不自覺往下滑,最終一動不動地搭在自己的大腿上,很快就睡著了。
密閉的空間裡,任何一點細碎的聲響都會被放大。
孟川聽到他平穩均勻的呼吸聲,在一個紅燈路口,偏過頭仔細打量著他。
窗外的路燈照亮了溫鐘意的側臉,一個多周沒見,他好像瘦了一些,睫毛在他臉上落下一小片陰影,隨著呼吸時不時微微顫動著,讓孟川想起蝴蝶的翅膀。
溫鐘意睡得很沉,嘴唇微微張著,濕潤的呼吸讓他的嘴唇變得淺紅。
他的頭慢慢靠向孟川這側,像是在潛意識裡找到了一個自己覺得舒適安全的姿勢。
長得真好看啊,孟川腦中忽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
溫鐘意毫無知覺地垂著頭,發頂對著他,頭發看起來溫順又柔軟。
孟川看了會兒,忽然很想知道溫鐘意的頭發有多軟。
於是他側身靠近,伸出手,就在指尖即將碰上的一瞬,紅燈變綠,後車摁了聲喇叭。
孟川仿佛被驚醒似的,驀然回神,坐直身子,踩下油門駛過路口。
溫鐘意睡得並不久,半路就醒了。
他稍微動了下身子,肚子已經沒那麼難受了,溫鐘意鬆了口氣。
車子停在路旁,孟川不在。
溫鐘意剛要拿手機給他打電話,孟川就拎著一袋東西回來了。
“醒了啊。”孟川關上車門,他身上裹挾著寒氣,把手裡的袋子放在儲物盒裡。
溫鐘意看到了塑料袋上的文字,問他:“你買的什麼藥?”
他的嗓音帶著剛醒時的微啞,孟川揉了下耳朵,說:“止痛的藥膏。你手勁兒真不小,摔得我後背生疼。”
溫鐘意抿了下嘴唇,扭過頭說:“誰讓你一聲不吭靠近我的。”
他當時渾身戒備,哪知道身後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