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宿,“………”
他微微鬆了口氣:這感覺,正常了。
…
下屬還杵在跟前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身影晃來晃去的。
賀振翎捏了下眉心,“有事直說。”
他讓人直說,林宿也就沒走。
“啊…是,會長。”
下屬彙報了一番抓捕成果,以及現場安置情況。末了問道,“抓起來的齊家人和那些術士怎麼處理?”
“術士廢了,按規矩收押。”
賀振翎鐵麵無私,“齊家夫婦和他們小兒子關在一起,送他們一家團聚。”
下屬遲疑,“但那不是個紙人……”
眼下障眼法已經消失,紙人完全就是個紙人的樣子,連五官都無比簡陋。和齊家夫婦關在一塊兒,不知道會不會把人嚇瘋。
賀振翎淡然,“怎麼會,他們這麼疼愛小兒子,想必不會嫌棄。”說完,又吩咐,“後院抓到的齊樟,關在他們隔壁。”
沒有齊家做保了,人當然是要關回去。
林宿輕輕補充,“能一起說話解個悶的那種‘隔壁’。”
下屬,“………”
他看自家上司沒有反駁,便點頭去辦了。
人一走。
林宿正暢想著一家四口未來的生活,一道視線就落在了他身上。
抬眼,隻見賀振翎眼睫低垂。
麵容清俊,挺直的鼻梁下,薄唇輕啟,“故意的?讓我給你遞剪刀。”
林宿目光微微一動,移開,“…什麼故意?”
聲音輕飄飄地落下來,“做紙人替身,怕違規,讓我成為共犯?”
“……”果然是察覺了。
林宿,“你想多了,小…賀監察官。”
身旁安靜了小片刻。
隨後像是很輕地嗬了聲,“也是,畢竟你好像很期待被電一下。”
林宿,“…………”
雪泥馬:【?】
林宿抿唇,輕輕,“光天化日,說什麼呢。”
“嗬。”
好在這番不可深究的交談很快被打斷。
孟遠平過來了,“賀會長,林小友。”
林宿招呼,“不好意思,孟會長。專門邀請你來論道會,結果看了場馬戲。”
孟遠平說,“沒事,我一會兒去和薛大師打個招呼就好。”
林宿眯眼:喔,這都沒事……
看來小孟來這一趟果然還有彆的目的。
他指尖點了點,“孟會長,最近還順心嗎?”
孟遠平神色陡然凝了下,隨後歎了口氣,“……慚愧,還是瞞不過林小友。確實是有件事,需要向你求助。”
林宿感覺兜裡的天師證有點燙手。
“…請講。”
“你特意提醒過的三清堰的事,最後還是出了問題。”
林宿蹙眉,“怎麼會?”該注意的幾處,他全都提醒過了。
孟遠平說,“施工隊那邊,我早就讓人打過招呼,往北三裡地挖出來的東西交給我們來處理。結果後麵新換了個工頭,不信邪,偷偷私藏了些。”
林宿,“……”
他說完,兩人都有些沉默。
賀振翎轉來,“地裡埋了什麼?”
“死人的買命錢。”
賀振翎也沉默了。
片刻,林宿搖頭,“拿了錢就等於成立了契約,我們乾涉不了。”
孟遠平誒了聲,“林小友也沒辦法?”
有倒是有,但那是彆人…彆鬼的交易。
林宿看孟遠平為難,想了想說,“孟會長讓人殺兩隻雞,雞血濺在白布上,把布燃了。先把鬼招出來,再用供奉那隻鬼當條件,問鬼願不願把命還回去。這事,隻能商量著來。”
“行。”孟遠平說著立馬打了個電話。
他在那頭打電話。
賀振翎看過來,問,“上次去天師協會的時候給人提的醒?”
林宿點頭,“總要給人小露一手。”
賀振翎冷笑了聲,“你露的那一手,不是我嗎?”
“……”
林宿找補,“你是先手,它是後手。”他頓了頓,平衡,“都對我同樣重要。”
雪泥馬:【你這句話就像是在說,你們都是我的翅膀。】
跟前果然落下一聲嗬嗬。
正說著,一旁孟遠平就掛了電話。
林宿順勢結束了這邊的話題,轉頭問,“說好了嗎?”
孟遠平微微蹙眉,搖頭,“暉城的天師協會接手了,三清堰正好處於兩城交界。他們說我們辦不成的事,他們來辦……算了。”
孟遠平心寬,“他們願辦就辦吧。”
林宿也不是沒事找事的人,聞言不再多管,“也好。”
這件事暫時拋到一邊。
還沒聊幾句,就聽一聲:“林宿!”
薛致白收拾完淩亂的會場,帶著齊佳錯從那頭走了過來。兩人先和孟遠平打了個招呼,隨後林宿問,
“怎麼收拾這麼久?”
薛致白沒說話,齊佳錯溫和道,“師傅也來幫忙了。”
“……”難怪呢。
林宿人美心善地拉開話題,“瀝城齊家這個窩點,”他一頓,“…分支已經被徹底端掉了,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齊佳錯對他的措辭適應良好,“我就跟著師傅。”
林宿點點頭,又說,“如果你願意,之後可以去首都的本家認個祖。”
齊家作為有名的風水世家,資源豐厚。況且齊佳錯命格指向家族興盛,小家雖然輕輕碎掉了,不還有個大家族嗎?
齊佳錯似想了想,“…好。”
跟前忽然清了清嗓子,“咳咳!”
薛致白微抬下巴,狀似不經意道,“對了,我徒弟還有事情要宣布。”
幾人就一齊看過去。
齊佳錯輕輕一笑,淡如雲煙,“過去的22年對我來說是場桎梏,如今瀝城齊家沒了,我也不願再叫這個名字。”
他輕聲道,“既然是忘記過去,重新開始。所以就叫……”
林宿,“齊既然。”
賀振翎,“齊所以。”
“………”
齊佳錯微吸一口氣,微笑,“就叫齊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