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是什麼事?”
“您是青春女神的神選,是整個中庭裡最受藝術之神垂青者,相信對於繪畫一定也有著高深的見解。”
李·瑪蒂爾達夫人歎了口氣,語氣帶著些許感傷,道:
“再過一些時日,就是我的生日……在那之前,我想請你為我畫一張肖像畫。”
她抬起碧綠的眼睛,凝望著葉芝,似是喃喃自語:
“如此一來,即便歲月流逝,青春也能夠保留在畫框之中。”
葉芝道:“可我並不是專業的畫家。”
“再專業的畫家,又怎麼比得上藝術神選呢?”
這位風韻猶存的貴夫人眼角流露一絲疲憊,輕輕歎息。
“我已經老了,再不留下些什麼,我的歲月就將像被海浪吞沒的沙子……所以,我經常與畫家、家見麵,就是希望他們能夠以我的名義,留下傳記或者畫像,而我負責資助他們。這樣,我至少能留下些痕跡。”
“但是。”李·瑪蒂爾達搖了搖頭,“那些作品都不能夠令我滿意。”
“您說過,不能在可以進取的時候選擇謙讓。”公爵夫人凝視葉芝,溫和地道,“所以,我征求你的意見,懇請你為我畫一幅畫像,藝術神選的作品必然流傳於後世,所以,我會以高環魔藥作為答謝。”
高環魔藥意味著四環起步,即便是對於葉芝來說都極為珍貴!
如果是平時,葉芝就已經接下這樁交易了,但是克蘭提過,他懷疑血蛛公有可能是‘代行公爵權力’的人。也就是說,公爵夫人與康沃爾公爵的舅舅,都有很大的嫌疑。
恰好在這個時間節點上,由不得葉芝不多長幾個心眼。
“我近日要專心備戰競技大會,無暇為夫人您畫像,還望夫人您能夠諒解。”葉芝婉拒道。
“可你不是已經取得桂冠了嗎?”李·瑪蒂爾達有些意外。
“我還報名了接下來的決鬥與騎術項目,但願能夠取得不錯的名次。”葉芝道。
“原來是這樣。”公爵夫人輕輕歎了口氣,口吻已然變得有些冷淡,“我能理解您的選擇……如果您改變了想法,一定要告訴我。”
葉芝頷首道:“我會的。”
公爵夫人作為晚宴的女主人,前去招待其他的貴客。
葉芝走到香檳塔旁,看著猛抽煙鬥的克蘭,傳訊道:“有什麼發現嗎?”
克蘭搖了搖頭,旋即道:“我還想問你,你剛才和那位夫人聊了那麼久,都談了什麼?”
“她讓我幫她畫一幅肖像畫。”葉芝皺眉道。
克蘭看著葉芝:“你覺得可疑?”
“可疑。”葉芝想起公爵夫人的說辭,“但是能夠理解。”
克蘭沉默片刻,輕歎道:“看來,今晚還是沒有找到線索——”
就在這時,驚慌失措的尖叫,打破了晚宴的靜謐。
一名女傭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
在一眾貴客的注視之下,她的臉色蒼白如紙,恐懼得全身顫抖。
“公爵大人!薩福克公爵大人他,他死了!”
宴會場地陷入嘩然,會場頓時變得一片混亂。
克蘭迅速觀察眾人反應。
卻見瑪蒂爾達夫人愣在原地,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眾人則是麵露吃驚與難以置信。
而佩倫的身影,早早消失在了莊園之中。
薩福克公爵死了?!
葉芝神情一震,看向克蘭。
克蘭目光凝重,緩緩吐出一口煙霧,道:
“現在有線索了。”
倫都南岸,紅磨坊。
彎彎曲曲的鵝卵石坡路旁,站著穿著繁複花邊長裙的舞女,濃妝豔抹,搔首弄姿。一座紅風車造型的歌舞廳矗立著,從中流淌出豔俗的舞曲。
佩倫的出現,很快引起沿街舞女們的注意與攀談,但卻被佩倫悉數無視,他徑直走向小巷裡最為深處的一間舞廳。
看板娘是個元氣滿滿的亞龍人,舞廳的主題也與異族相關,之所以能開的下去,是因為貴族中口味獨特者不在少數。
有錢人的品味很難說的·jg
佩倫顯然是這裡的常客,熟稔地和亞龍人行了個親麵禮,亞龍人嬌嗔地捶了下精靈胸膛,道:
“今天怎麼有空跑到南岸來?”
佩倫溫柔笑道:“比起貴族的晚宴,還是這裡更讓我放鬆……安娜呢。”
安娜,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名字,丟進人海裡會瞬間淹沒,但佩倫卻能記住出每一個安娜的區彆與愛好。
正如佩倫自己所言,他對每一任女友都付出了真心,隻是時間長短問題。
“你說的是蛇人族的安娜,還是半人馬族的安娜?”
“呃……是混血蛇人。”佩倫道。
聞言,亞龍人的眼底閃過一絲哀傷:“她走了。”
“走了?”
“準確的說,是消失了。”亞龍人苦笑道,“我們這一行,就像蒲公英,不知道哪一天就被風吹遠,連一絲痕跡都不會留下。”
佩倫眉頭緊皺:“可是她答應過我,她在走之前一定會告訴我。她沒有,所以她一定是出了意外。”
“意外……”亞龍人目露思索,道,“說到意外,近些日子南岸有許多姑娘失蹤,有的是我們這一行的舞女,也有貧民家的孩子。保守估計,有幾十個人失蹤了。”
佩倫一怔,道:“幾十人?幾十條人命,為什麼沒有人調查?”
“南岸和北岸不一樣,如果在北岸,市政廳早就發布懸賞令了吧。但這裡是南岸,這些人就像浪花一樣被海浪卷走,誰會花那力氣呢?”
亞龍人搖了搖頭,道:“不說那些了,我這裡有另一位安娜,你要不要見一見?”
“不。”佩倫目光灼灼,道,“不論是生是死,我都會找出安娜的下落。”
亞龍人怔了怔。
“蛇人族都是巫術與煉金的好手,我的那位前女友告訴過我,有種巫術要用到適齡少女的鮮血,可以讓容顏保持青春。”
佩倫沉聲道:“現在,南岸有這麼多少女失蹤,怕是已經遭遇不測…而我,在此立誓,我一定會查出這些案子的幕後真凶。”
亞龍人眼神閃動,勸聲道:“您這又是何苦呢?您是如此高貴的精靈,和卑賤的我們不一樣,您沒必要冒著危險摻和進來的啊。”
“有人的靈魂是用鐵與火淬煉成的,有人的靈魂則堅守著正義與信條。”
佩倫目光深邃,道:“而我的靈魂,是用各種各樣的女人與愛情構成的,這聽起來很下流,但這份大愛,就是我的信條!”
亞龍人被精靈彰顯出的信念給震懾住了,半晌沒有做聲,而正當這時,舞廳後巷響起刺耳的呼救聲。
“快來人呐!”
亞龍人的臉色頓時蒼白,道:“該不會是那個…南岸傳聞裡的凶手!”
佩倫已經先一步衝了出去。
昏暗的小巷裡,陰影裡屹立著一道身形,牆腳靠坐著惶然失措的舞女。
佩倫隱隱覺得這道身影很眼熟。
當那人聞聲,轉過頭的刹那。
佩倫刹那瞪大了眼睛,失聲道:
“薩福克公爵?!”
清冷的月光照射著那張鐵麵具,從麵具中射出的幽邃目光,冷冷注視著佩倫。
倏地,他的身形掠起,轉眼消失在參差不齊的瓦頂屋簷。
佩倫想要追上去,但身體卻不由自主地打顫,在他的靈魂領域之中,生命之樹像被大風吹拂般不斷晃動,幾乎要被攔腰折斷!
這正是來自五環英雄【權力意誌】的壓迫感!
佩倫愣愣地站在原地,夜晚的寒風吹拂過他的身軀,一陣寒意從腳底直直蔓延向頭頂。
‘他既然有五環的水準,為什麼不直接衝我動手,而要轉身逃跑?’
‘是有人故意嫁禍薩福克公爵,還是巧合,他的作案被我撞破?’
佩倫的腦中多出無數推測,心中已經變得一片冰冷。
‘如果剛才那人真的是薩福克公爵,莊園裡的那位,又是誰?!’
這時,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佩倫回過頭,隻見一群衛兵手持火把,烏泱泱地湧向巷口!
“快,動作再快點!”
“我們接到舉報,這裡有血族作祟,無關人士全都閉門!”
佩倫眉頭緊皺,看了眼牆角臉色蒼白的舞女,道:“等下你要替我作證,是我救了你!”
然而。
舞女突然放聲尖叫:“救命,我在這裡!”
佩倫方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他無意之中,踏入了一個早就布好的陷阱,成為替罪的羔羊!
現在逃走隻會百口莫辯,可就算指證薩福克公爵才是凶手,又有誰會相信?
很快,衛兵們手持火把,將佩倫團團包圍,冰冷、鄙夷、敵視的目光將佩倫深深刺痛。
“哼,傳聞裡的血族,居然還是個精靈!
“幾十樁命案,現在總算讓我們抓住了你!”
“帶走,用禁魔鐐銬封住他的靈魂領域!”
佩倫歎了口氣,任由衛兵給自己帶上枷鎖,用最後一絲魔力向著名偵探克蘭先生傳訊道:
“我撞破了鐵麵人的行凶現場,現在落網了。”
“那鐵麵人與薩福克的扮相一模一樣,是個五環英雄。”
“南岸的命案,薩福克公爵有極大嫌疑!”
混亂不堪的莊園裡。
薩福克公爵無故身亡的消息,猶如重磅炸彈,讓所有賓客陷入震動與不安。
公爵夫人婉言要求各位賓客留在莊園,但態度裡的強硬,不言而喻。
克蘭毛遂自薦,要去調查薩福克公爵案發時的現場。
由於克蘭在金獅王國內享有“偵探”的名聲,公爵夫人答應了他的要求。
葉芝與他同行,從花園走到大廳,隻見薩福克公爵正仰麵倒在樓梯口,沒有明顯外傷,像是登樓梯之時,突然暴斃而亡。
這時,克蘭突然駐足。
葉芝投去目光,見克蘭的表情變得相當複雜,不由詢問道:
“你發現了什麼嗎?”
克蘭眉頭緊鎖,緩緩開口,道:
“這世界上有召喚分身的法術,可以遠隔數千米如臂使指地控製分身嗎?”
“沒有,數千米的施法距離已經遠超鏡影術的極限,除非是擬像術,但那已經是七環聖域的境界。”葉芝道,“但是,就連普通人都可以找尋替身……你問這個做什麼?”
克蘭歎了口氣,傳訊道:“你發現了嗎?佩倫不在這座莊園裡。”
葉芝一愣,回道:“他這時候離開,豈不是自找懷疑?”
“不,他早就離開了。”克蘭簡短概括佩倫剛才傳回的消息,麵無表情道,“現在,他被當成血族緝拿了。”
葉芝:“……壞了,佩倫成替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