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滅亡呂宋國,大明內部出現了三種聲音。
第一種是反對。
未經請示擅自動兵,滅掉大明承認的藩屬國,這有違禮法。
以後列國會怎麼看待我們?我們還怎麼以宗主國自居?
我大明乃天朝上國禮儀之邦,自當以德行教化,蠻夷自然臣服。
不用想,這種人以文學賢良居多。
第二種是支持,蠻夷之輩畏威而不懷德,隻有打疼他們才會聽話。
當年蒙古帝國滅亡了多少國家和勢力,不照樣建立了龐大的帝國。
況且我們還占著理呢。
這種人以勳貴居多。
第三種則沒那麼多是非之分,隻有一個念頭,我大明太強啦。
一個使節團,幾天就把一個國家給滅了。
揚我國威於萬裡之外,好好好。
持這種想法的以年輕人居多,尤其是沒讀過書的老百姓是最多的。
至於原因,也很簡單。
攤丁入畝解釋一切。
百姓就算再愚昧,也知道誰對他們好。
新政讓他們受到了最直接的好處,對大明的歸屬感拉到了新高。
什麼禮法、什麼規矩、什麼道德,都沒有大明強大來的重要。
大明被欺負,他們擔心。
大明強大,去欺負彆人,他們就與有榮焉。
至於什麼道理?
嗬……我們幫親不幫理。
很多時候,他們的聲音很重要,能決定天下歸屬。
有時候又不那麼重要,基本上被無視。
比如現在。
不論是反對此事的,還是支持此事的,都無視了他們的聲音。
為了自己的理念,在朝堂上大吵大鬨。
一方要求嚴懲以儆效尤,防止以後再有人敢這麼乾。
同時也是給藩屬國一個交待。
另一方則認為大明不可辱,否則會寒了人心,以後誰還敢為國效忠?
雙方吵的不可開交。
以往朱元璋最討厭這種爭吵,咋地?把咱的朝廷當菜市場了?
有問題無法決斷,不會問問咱?
但現在他的行為方式改變了許多,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饒有興趣的看著群臣互噴。
朱雄英也同樣如此,雙手揣袖,臉上帶著興奮。
他也是近期才被允許上朝聽政,平日裡很少發言,基本都是觀察學習。
如果不是要顧及形象,他都恨不得大聲給雙方喊加油。
站在人群後側的陳景恪,也覺得很好玩。
太孫上朝聽政,他這個伴讀獲得準許,以執戟郎的身份進入朝堂。
也同樣處在學習階段,至今未發一言。
畢竟朝堂自有朝堂的規矩,還是不要太出格的好。
文武吵架,他還是第一次經曆,自然覺得好奇。
不過他看的東西更深,據說以前文武吵架,武將單方麵被壓製。
現在武將已經可以做到五五開了。
倒不是武將的嘴皮子變利索了,而是在於氣勢。
以前麵對文官,武將總缺那麼點氣勢,吵不過就生悶氣,把自己個兒憋的臉紅脖子粗。
現在不一樣了,扯著嗓子對噴。
噴不過也沒關係,氣勢不能輸。實在講不過道理了,就耍無賴。
比如這會兒,文臣始終拿禮法、德行、感化說事兒,認為這才是聖王之道。
並且說了一大通道理。
武將們講不出那麼多道理,就抓住一句話不停重複:
“既然你們認為靠禮法、德行可以感化蠻夷,那就去草原感化北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