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肅的警告讓一旁默不出聲的關羽頓時勃然大怒,他猛地站起身來,手撫長髯,眉眼低垂,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屑和冷冽。
他冷哼一聲,帶著嘲諷的口吻說道:“子敬竟然如此無禮?何須我家大哥權衡利弊,關某現在就可以直白告訴你,隻要吳國安分守己,大家相安無事。但如果你們膽敢心生惡念,嗬嗬,關某的青龍偃月刀,早就渴血已久了。”
“雲長!”徐庶見狀,連忙站起身來,試圖阻止關羽繼續說下去。
他的語氣雖然顯得有些沉重,但並沒有絲毫責怪關羽的意思。
他知道關羽的性格就是這樣,有什麼話都會直說,不會藏著掖著。
於是,他趕緊向魯肅行禮道歉,並勸誡道:“子敬請勿怪罪,雲長就是這個脾氣。不過,他說得也並非沒有道理。希望子敬能夠慎重考慮其中的利害關係,如果吳國走錯一步棋,恐怕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聽到徐庶的話,魯肅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我吳國之事,不勞元直費心,在下就此告辭。”魯肅拱手道彆,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
“唉。”徐庶輕歎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感慨道:“也罷,雲長,庶去送送子敬。”關羽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轉身,這就算是默認了徐庶的提議。
“子敬請。”徐庶走到魯肅麵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兩人一同走出太守府,。
二人並肩而行,一路上都沒有說話。
直到走到渡口,魯肅即將登上船時,徐庶才慢慢地開口道:“子敬,庶還有最後一句話要說,這是受子平所托。”
魯肅聽到這話,腳步頓了一下,眉毛輕輕揚起,回過頭來問道:“元直請講,肅洗耳恭聽。”
“子平讓庶轉告你,關於倭島的事情絕對沒有半句假話,就當作是送給他的私人禮物。至於如何決定,子敬可以自己考慮。”
魯肅聽完後顯得有些驚訝,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回答道:“子平的話,肅已經收到了。剩下的事情,不是肅能夠掌控的。經過這次分彆,希望我等各自珍重。”
說完,魯肅踏上小船,在周倉的帶領下,船隻漸漸遠去。
徐庶再次回到太守府後,關羽的臉色由陰轉晴,笑著問道:“元直,士家跟我們漢國可沒有任何關係,這麼說真的能騙過子敬嗎?”
“此事庶亦不知,但想來多少應當能迷惑一下吳國吧,能誆便誆,不能誆亦無所謂了。”徐庶失笑道。
他心裡清楚,這種策略隻是權宜之計,未必能夠真正瞞過魯肅。但在目前的形勢下,他們需要儘可能地爭取時間和空間。
說完,徐庶恢複正色,鄭重說道:“不過,雲長也該多做準備了,看子敬這樣子,說不準日後真有一場惡戰,雲長的對手,將會是江夏的陸遜,陸伯言。”
關羽聽到這個名字,臉上露出一絲輕蔑之色,笑著說道:“嗬嗬,這陸遜不過黃口孺子,何足為懼,軍師勿憂。”他認為自己身經百戰,經驗豐富,區區一個陸遜根本不足為慮。
然而,徐庶的臉色卻瞬間變得嚴肅起來,他皺起眉頭,勸誡道:“雲長!雲長可以示敵以傲,有助於讓敵人放低戒備,但切不可真的小覷敵手。這陸遜雖然年輕,但子平說過,此人謀略不在庶之下!還望雲長戒驕戒躁,勿以主公半生基業開玩笑。”
這回,徐庶可是真的動怒了,荊州人手不是很足,若是當真與東吳交戰,他大概要留守襄陽,不能隨關羽出征,而如果沒有人在一旁監督關羽,關羽很容易輕視陸遜,從而給陸遜可乘之機。
這是他不允許發生的情況,所以,他必須嚴厲告誡關羽,避免出現這樣的事情。
關羽聽了徐庶的話,心中一動,他意識到自己可能確實過於自負了。於是收起笑容,認真地說道:“多謝軍師教誨,關某必當謹慎對待。”
徐庶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在他眼裡,如今的關羽經過這幾年的沉澱,已經有了統帥一軍獨擋一麵的能力,隻要不出現剛愎自用的情況,即使戰勝不了吳國,也絕不至於出現大敗而歸的結果。
數日過去,魯肅再度回到建業覲見孫權。
孫權一見魯肅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子敬,出使結果如何?荊襄方麵態度如何?交州還能不能順利進攻?”
一連幾個問題,讓魯肅一時不知如何回應,隻能無奈苦笑,說道:“主公勿急,且聽肅慢慢道來。”
魯肅將出使荊州後的所見所聞告知孫權。
隨後分析道:“主公,漢國態度強硬,連肅提出瓜分交州的要求都是直接回絕了,若是子明那邊繼續進攻交州的話,此事恐怕也就不能善了了。”
孫權沉默著左右踱步,一會兒過後,說道:“據軍情來報,文聘已經從桂陽出兵準備進入蒼梧地區了,眼下子明他們而是即將進入南海地區,子敬以為應當如何處理?”
“文聘出兵了?”魯肅聽見這個消息後撫須深思,片刻後說道:“眼下,就看主公是想與漢國爭上一爭,還是想要避其鋒芒,保留同盟了。”
孫權凝眉看著魯肅,沉聲道:“爭又如何爭?避又如何避?還請子敬細說一二。”
魯肅輕歎一聲,說道:“若主公想爭,能搶占交州多大地盤不好判斷,而後僅憑吳國之力雖能與漢國相抗一時,但日後免不了會遭遇漢國更多的報複,恐怕主公也隻能借助魏國之勢才能壓迫漢國,令其止戰。”
“而如此一來,三足鼎立之勢便會出現顛覆性的變化,極有可能打破平衡,有了吳國加持的魏國可能在漢吳都來不及反應的情況下,瞬間張開虎口,吞下漢國,屆時吳國獨木難支,也是無力回天。”
孫權聞言眼神一黯,無奈說道:“難道我吳國連交州也要放棄才行嗎?孤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