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克斯先生,您的意思是說。”
一位年輕警探皺起眉頭,將圓珠筆的尾端在桌麵上敲了兩下:“您是‘一不小心’被卷入了幫派的槍戰當中,‘順手’用某種奇特的方式讓他們全部都陷入了沉眠,並且在二十人以上的槍林彈雨當中毫發無損?”
“是這樣,您敘述的很精準。”
被稱作諾克斯的人有些不耐煩地調整了一下坐姿:“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
“事實上,呃——”
不能。
然而一個多小時的審訊時間裡,他們沒能從對方口中獲得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哥譚的東區作為□□活動最密集的區域隔三差五就會發生械鬥,屬於惡名昭著無人管轄的地帶,而此次的出警情況尤為惡劣——等警察趕到的時候,現場已經東倒西歪地躺滿了人,那些平日裡滿臉凶相的幫派成員如今每一個臉上都帶著恬靜的表情,雙手交疊放在胸前,陷入了嬰兒一般的酣睡。
而唯一還站著的罪魁禍首拖著一個拉杆箱,正要離開犯罪現場。
他毫無反抗地被帶到了警察局。
好在此人證件齊全身份明確——英國人,簽證信息顯示最近才剛剛來到哥譚,並且對自己的一切行為供認不諱。
可惜除了承認現場情況確實為自己所為之外,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聽起來像是嗑多了藥。
兩個負責審訊的警察表情當中也都帶著工作的煩躁,整理了一下麵前的審訊筆記:對方聲稱自己是聽從一位英國朋友的邀請來哥譚“度過退休生活”,目前還沒來得及買房暫時住在酒店,剛到哥譚沒兩天就卷入了幫派火並,通過一些“無傷大雅的小手段”同時擺平了火並雙方。
“他們身上沒有留下後遺症,每個人都非常健康,隻不過睡了一覺。”
諾克斯說道:“我甚至都不認識這些人,剛走到拐角處看路牌,就有人對著我的腦袋來了一槍。”
警察們:“……”
問題在於你的腦袋毫發無傷。
而且能推薦來哥譚養老,那可真是個好朋友。
當地的風評究竟如何,大家心裡清清楚楚,無論從什麼角度考慮,哥譚都不是個適合安度晚年的地方——更何況眼前的這位先生距離“晚年”顯然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結合以上信息,他們可以得到非常明確的答案:這人口中一句靠譜實話都沒有。
他們被當傻子涮了。
其中一位警察有些耐不住氣,握起拳頭狠敲了一下桌麵,可下一秒,冰涼的寒意緩緩沁入大腦,原本緊張的情緒也被迫跟著放緩。
“工作結束了。”
諾克斯看著他們的眼睛,緩緩重複了一遍:“我可以離開了嗎?”
“當然……您的證件沒有任何問題,祝您在哥譚生活愉快。”
兩名警探像是夢囈般回答,率先站起身來收拾審訊資料,諾克斯原本打算也跟著動身離開,卻突然被另一個人按住了手腕。
“可能還沒辦法立刻結束,先生。”
對方如此介紹自己:“我是這兩個人的上司,你可以稱呼我為戈登局長。”
壞消息是,戈登局長不吃丿精神誘導。
而好消息是,他比那兩個草包下屬要聽得懂話。
“我確實有些來頭,但對這座城市沒有惡意。”
他坦然道:“人總有些無法向所有人公開的秘密……不過我帶了一封介紹信,屆時會將這封信送給這片土地的管理人。”
土地的管理人,詹姆斯·戈登在心中咂摸了一下這個有些拗口的說法,謹慎問道:“你是要將信交給市長嗎?市長的工作很忙,如果沒有預約的話很難見到。”
“不是‘市長’這種可以隨意被更替的目標,而是更深層的管理者……好吧。”
諾克斯看著戈登越皺越深的眉頭:“我來自時鐘塔,如果您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那就沒必要再追問下去了。”
時鐘塔?難道是說英國的那個旅遊景點……思路稍一走神,等到戈登局長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的座位上就已經空無一人。
被擺了一道,他想。
不過沒關係,經驗豐富的局長拉開抽屜,裡麵到處都是監控監聽設備。
從影像記錄上看,對方在說出最後一句話以後,他坐在原地起碼愣了三分鐘,而這三分鐘的時間足夠讓諾克斯先生從容離開,可在詹姆斯·戈登自己的身體感受上,剛剛卻好像隻過了一瞬間。
哥譚這座城市不乏奇聞,而眼前這件事顯然超過了尋常警力能夠應付的範圍,於是他很熟練地將錄像文件和出警記錄打了壓縮包,發給另一位經常合作的友人。